第 15 章（1/2）
林月白进了房内后长舒了一口气，一把扯下盖头，往地上一扔。
跟在后面的若兰眼巴巴地看着，赶紧双手接过抛向空中的红盖头，惶惶道：“小姐小姐，王爷还未来，您不可独自掀了盖头，这不合……”
“礼数”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若兰便被她家小姐凶了一眼，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拿着盖头立在一旁。
外面宾客满座，笙歌鼎沸，推杯换盏的倒影通过印着囍字的大红灯笼反射到窗户纸上，林月白双眼失焦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只觉无趣极了。
心头闷得慌，她忽就想出府去散散心。
横竖这天地已经拜了，接下来的洞房……是万不可能的。
今天这良辰吉日，连带着这晚上的天气也是极好的，月朗星稀，月华如水，不出去自在一番，岂不是辜负了这良夜月色？
林月白想定，便动手解了头上的凤冠珠钗，连带着这一身霞帔嫁衣也换了下来。
“小姐……”若兰小声喊了一句，额头冷汗涔涔。
这合卺酒还没喝，髻也没合，她家小姐不仅就扯了盖头，还把这一身凤冠霞帔给换下了，等下九皇子进入房内，看到此景，怕是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可林月白哪会管这酒喝没喝，髻合没合，她时一时兴起，想一出是一出，浑然不觉今天这大婚之夜，她如此做有何不妥。
林月白换下衣服后，扫了眼窗户上影影憧憧的人影，发觉自己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这洞房，着实是有点不现实。
屋内没人惹人生疑，我如此出去也恐被人认出。
这般，我便只能……
林月白微眯起双眸，把心思转向了若兰身上。
“诶，若兰，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若兰不敢。”
看她家小姐一脸戏谑玩笑之态，若兰心有不好预感，忙垂下了脑袋。
“这屋里闷得慌。”林月白干咳了两声，说道，“本小姐要出去散散心，你穿上这嫁衣，盖上盖头，替我坐在这房内，我去去便回。”
林月白说得轻巧，若兰却被吓得跪在地上。
“小姐，万万不可啊，等下九皇子进了洞房，发现是奴婢，会治奴婢罪的。”
“你是我的人，他如何敢治你的罪。”林月白俯身扶起她，对她眨了眨眼，“出什么事我担着，你怕什么？”
若兰不敢违抗，只好听从林月白的话穿上嫁衣，战战兢兢地坐在床沿。
片刻后，林月白穿着一身素净的水红衣裳，扎着丫鬟的双丫髻，头低得下下的，避过大堂的宴席，绕出了安王府。
一出安王府，她顿觉身心舒畅，连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老板，这个是什么？”
“老板，这个给我来一串！”
“老板，这个我要了，还有这个，也给我包起来。”
“老板！”
……
整条街的老板都被她叫了个遍，林月白在一个小摊旁的桌子上心满意足地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后，钱袋里的银两已经见底了。
她本还想去云水轩看一场戏，这下只能作罢，手里拿着一堆小玩意，漫不经心地在繁华喧闹的大街上徜徉。
林立的商户门前都还挂着大红灯笼和红绸彩带，爆竹鞭炮的残屑洒了一地。
看来，她和九皇子的这场婚事还真当是举国同庆，万人同贺。
林月白一路走马观花，不知怎的，又到了这贪欢坊门前。
依旧人流如织，香气刺鼻，令她不禁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那九皇子为何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她面前，而她，总觉得自己应当在哪里见过他。
她肯定是见过他的。
不然她怎么会在那双好看得紧的桃花眼里寻到了自己，仿若是以前的自己，
熟悉又陌生。
她心上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可偏偏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不管是前世，或是今生，都没有有关的半分记忆。
当真是奇怪了。
“哭什么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老子欠了钱一走了之，人都找不到了，只能由你这当女儿的来偿还了！”
“幸好还有几分姿色，能卖个好价钱，要不然我们哥几个摊上你那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身段，这脸蛋确还不错，开个价吧。”
林月白被一阵混乱嘈杂的哭喊叫骂声引得停住了脚步，不由得循声望去。
她看到在贪欢坊左侧的阴暗一处，几个大汉和一位老鸨模样的妇人围成了一个圈，指着伏在地上的一位女子，气焰万丈，咄咄逼人地叫骂。
那女子啜泣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她耳朵里，林月白观望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喂，放了她。”
她嘴里咬着一串糖葫芦，不甚经心地喊了句。
即使她换了女儿装，那老鸨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摇着香扇掩面娇笑起来。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天的那位小公子呀，换上了女装，还真是一位沉鱼落雁的美人儿，难怪那天的那位公子如此心焦，害奴家以为两位是断袖，来我这贪欢坊是为了找个名头私会云雨呢。”
林月白听完老鸨这一番略有深意的打趣后，吞咽了一半的糖葫芦差点卡在了喉咙处。
断袖？私会云雨？
这都是些什么羞耻的话……
纵使今世她再怎么随性恣意，终究也还是一位久居深闺的千金小姐，听到这些话语自然是面红耳赤，于是她把糖葫芦一扔，赶紧开了别处的话头。
“现在虽不是光天化日，但也是朗朗乾坤，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拐卖良家妇女，不要命了吗？”
那几个壮汉面面相觑，交换眼神，互相点了点头后，挺了挺胸膛朝林月白面前跨了两步。
像是几座山挡在她眼前，大红灯笼里透出的微弱烛光被完全遮挡掉，林月白陷入一片黑暗里，不免生出几分心悸，话都有点说不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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