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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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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回翊辉殿的路上,宇谦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段槿煊则是一脸的无所谓,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扶手上的龙头,此时已过巳时,初夏的太阳眼下已有毒辣之意,可她却让人撤了华盖,仰面晒起了太阳。

阳光明耀,她禁不住眯起眼来,眼前只余一条明晃晃的亮线。

宇谦见她不答,又打抱不平道:“连相和诚国公也真是欺人太甚,这不明摆着逼您去召皇后和贵君侍寝嘛,一个个想要孙子想疯了。”

“呵,宇谦,你这话倒是说错了。”辇上的人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传来,是淡淡的疲乏,“他们想要的哪里是孙子,他们要的是制衡对方的筹码,也是揣测朕心的工具。”

无声地睇了一眼跟在辇旁的宇谦,又说:“朕不管是跟连君则还是孟靖真有了孩子,连家和孟家定会推他们的血脉上位。”

“这不是挺好的吗?他们两家鹬蚌相争,陛下您坐收渔翁之利。”宇谦不明白了,挠挠脑袋,“您为什么不要子嗣呢?”

“原因吗……”段槿煊低下头,手撑上额角,浅笑沉思。

她说,“段家的命运,在我这里就到头吧……”

她那一声回答更像是呢喃自语,阳光斜着打下来,长睫挡住了眸中的痛楚,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宇谦没听清,头往前凑了凑,“陛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段槿煊眨了眨眼,收回思绪,“朕有了孩子他们会挣,朕没有孩子他们照样要斗,朕这个皇位啊,他们一个两个可都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宇谦想了想,道:“说的也是,诚国公可是亡越的乱臣贼子,而连相又……”故意略过一句,继续道,“到时候推了自己的血脉上位,说好听了他们是摄政监国,但到底是祸乱朝纲,襄国迟早会被他们给窃了去,还不如就这样跟他们耗着,反正我们陛下年轻着呢,不怕耗不死他们那两个老东西!”

分析到最后变成了咬牙切齿的诅咒,段槿煊瞅了瞅他那一脸愤恨的狠毒模样,“噗嗤”笑了出来,收都收不住,连耳畔的流苏都跟着颤动不止,尾端的碧玺相互碰撞,其音瑢瑢,其音琅琅。

在一片瑢琅声中,她笑声更加悦耳,“你啊,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幸亏这里没外人,否则你口中的那两个‘老东西’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哼,那他们也不看看我宇谦大总管是谁的人,”宇谦昂首挺胸,越说越来劲,“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陛下,他们不敢!”

她又笑一声,语气里是溢于言表的宠溺,“宇谦大总管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把你惯成这个样子,倒是朕的过错了。”

宇谦眼珠一溜,熟练地趁机拍马屁,“那是奴才命好,跟在陛下身边,陛下对……”

一抬头,见段槿煊依旧是笑的,却是司空见惯的淡笑,再不复刚刚那直达眼底的笑意,他一顿,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靖贵君。

宇谦的脸瞬间垮了。

他不喜欢他。

其实他更应该讨厌连君则的,毕竟段槿煊倾心于他,可不知为什么,他对孟靖真的厌恶之情更加强烈,孟靖真长的倒算还好,是那种丰神俊朗型的,但那隐隐相连的眉和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瞳让宇谦觉得这人的内心,指不定是怎样的阴狠毒辣,杀人于无形。

但这也只是他的第一印象,真正的孟靖真是怎么样的,后来他才算看得清。

也不过是一个爱人不自知,满腔热忱错付的朗朗少年。

孟靖真走过来,行礼,“臣参见陛下!”

段槿煊悠然下了辇,颔首道:“贵君请起。”

“多谢陛下。”

看了看他身后的宦官,手上好像托着什么东西,被孟靖真挡住了看不清楚,她看向他,但笑不语。

孟靖真也没掖着藏着,直明来意,“陛下最近政务繁忙,已许久未去昭平宫了,臣思念陛下,于是便着人准备了陛下素日里爱吃的茶点,万望陛下不要嫌弃。”

明明是情话,却被他说得如此生硬,那个“思念”更是别扭至极,两条浓眉不自觉地皱了皱,显然是很鄙夷自己竟也会说出这种“甜言蜜语”。

是真的坐不住了。

段槿煊暗笑,抬手指了指殿门,“进来说话吧。”

之后率先进去了,孟靖真无声地攥了攥拳,捋捋眉间的结,敛上“讨好”的表情迈步进门。

尚泉把托盘奉到桌上,之后揭开了盖在上面的纱绸。

一壶君山银针,还有四盘糕点——海棠酥、白松糕、椰汁羹和水晶糕。

倒还真是她素日里偏爱的。

段槿煊笑道:“贵君有心了。”

说着就拈了一块海棠酥要往嘴里放,宇谦忙拦下,“陛下,还没试针呢!”

孟靖真的脸瞬间黑了三分,但银针试毒毕竟是规矩,他也不好发作。

段槿煊倒是无谓道:“不用试,茶点而已,你太仔细了。放心好了,贵君不会害朕的。”

话是说给宇谦听的,但眼神却若无其事地飘向了孟靖真,他察觉,忙敛首,“臣不敢!”

段槿煊咬了一口海棠酥,外酥内甜,松软滋润,她满意地点点头,细细吃完一块,这才擦擦手慢悠悠回道:“贵君不必紧张,贵君的心朕是知道的。”

孟靖真抿抿唇,“多谢陛下。”

段槿煊看了一眼宇谦,宇谦会意,上前给两人分别倒满一杯茶,段槿煊捏起茶盏,几芽茶叶随之晃动,如笋之破土,若刀之直立,指腹沿着杯缘摩挲几下,送于唇边浅啜。

清爽宜人,甘香醇厚。

果真好茶。

她品完一盏,宇谦再续满,而孟靖真却是一口未动,段槿煊暗中打量,还是一如既往的金玉加身,不过今日倒没有穿那些深暗的颜色,罕见的清蓝色的月锦长袍,云纹剑袖,倒挺雅致,衬得他整个人也没有之前的老气横秋,反而流露出本属于少年的英姿飒爽。

她沉吟,问:“贵君好像比朕还要小上一岁吧?”

孟靖真一愣,怎么好好的突然提起年纪了?虽狐疑,还是答了:“回陛下,是小一岁,臣是冬月出生,今年过完生辰就十七了。”

段槿煊点点头,唇角微勾,“倒真是风华正茂跃当年。”

她捏着茶盏放在鼻下闻着,水汽将她的眸子蒸得澄澈透亮,夺去了孟靖真的目光。

他看着那双眼睛,好似干净清澈到能养条金鱼进去一般,他一怔,暗骂自己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呢,养金鱼?还养鲫鱼呢!捞出来蒸蒸就能吃!

他又愣,这次却是被自己给逗乐了,竟笑了出来。

段槿煊闻声望过去,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敛了笑,只不过那怎么也压不下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

段槿煊好奇,问:“贵君是想到了什么,竟如此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女帝陛下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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