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异己（2/2）

“现在倒是知道叫主公了？”孙权头也不抬，又翻过一页。

步芷沅心里嘀咕：敢情他是喊我进来反思罚站的？下一句是不是“该杀”？

不禁汗毛竖了竖，不敢抬头，认错的声音越来越小：“方才一时情急忘形，主公如果一定要怪罪，那……那我甘愿领罚……”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叫’主公’，以后私下都不许叫了，但凡我听到一声，就让人带你出去领军棍。”孙权放下手中的文书，表情带点似笑非笑。

步芷沅傻了，还谢了恩，只不过满脸纠结。

“好了，你回去吧。”孙权说完，又将目光移回文书上。

然而当她转身离开后，他又抬起头，将目光深深地落在那消失在门外的瘦削背影上。

脑海中还是刚才她冲上前摇晃自己肩膀，睁着大而清澈的眼睛认真说“孙权，不可”的样子。

上元节以来，总能听到吴郡人说她出落得愈发美丽，可与二乔比肩。

今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甚至能感受到她暖暖的鼻息，看见她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

不得不说一句，她的确生得很好看。

比起初见时，简直如入秋的甘果般飞速成熟。

孙辅一到吴郡，孙权便热情地摆筵席接待了他，说刚刚解决了孙暠的事情，这次找他来是想要商量一下乌程的防务。

席上，各色丽姬献舞献曲，孙权还让身边的步芷沅亲自给孙辅斟酒。

后者完全没有起疑，夸夸其谈道：“仲谋，你就放心吧，孙暠之事不会再有。都是自家兄弟，孙暠怎么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甚至都没有尊称一句主公。步芷沅看到孙权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他筵席开始之前他答应了的，一定不会杀孙辅。

只见孙权慢悠悠饮下一杯酒后，忽然语气转冷：“是啊，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愉快说出来就好，为什么要叫外人掺和进来呢？”

孙权把“外人”两个字咬的很重，孙辅慌忙中甚至酒杯都没有端稳，语无伦次道：“仲谋，什么外人？你这是……意有所指？”

“国仪，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孤在说什么吗？”

步芷沅一惊。这是孙权头一次以“孤”称呼自己。

他向来隐忍而收敛锋芒，因为年纪尚轻，所以不会在一屋子老臣面前自称“孤”。

但这一次，他要提醒孙辅，慎言。

孙辅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忘形，连忙来到大厅中央跪下：“主公明察，国仪……国仪的确不知主公所言为何啊！”

孙权向张昭使了个眼色，张昭遂将孙辅与曹操往来的书信全部拿出来，摊在孙辅面前。

孙辅无言以对，痛哭流涕，大骂自己一时失了心，求孙权不要杀自己。

随后孙权杀尽孙辅近臣，收回他的部曲，虽然留了他一命，但将他永远流放到东部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