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2/2）
“但……下手挺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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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酥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整节早读课了，身后白茫茫的医院大楼衬得她的脸色更显病态。
她撑开口罩带上，走到马路边等打车软件的司机过来。
手指上勾着个塑料袋，几盒看不清名字的药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唐酥冉比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稍微矮一些，看着不到1米55的样子，高高的马尾也满是青涩感，但口罩外的一双眼睛黑沉沉的。
总像是在发呆，没什么神采。
正是南方的盛夏，沿海的S城早上八点就燥热喧天，司机停下车来见走过来的小姑娘长衣长裤，肩上还背了个白色的书包，瘦小的脸半包在口罩里，似乎还因为觉得冷，身子稍微缩着。
他一看背后，人民医院的红招牌大大的冲他打着招呼。
等小姑娘上了车之后，司机下意识调好了空调，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问：“这么早一个人来看病的吗？”
唐酥冉正乖乖地把书包从肩上摘下来放在腿上，一捏就能碎的手伸出去拉安全带：“不是的。”
她的声音出人意料的甜。
像化了颗糖在嗓子眼里，每一个音节经过的时候都要泡上一会儿，才会落到人耳朵里。
软糯粘人，叫人愿意就这么听她讲些废话。
姑娘看着太小了，一开口又娇软甜糯，司机一颗老大叔心里充满了慈爱。
“现在去学校着急吗？”
他一边跟着导航开车，一边又把遮阳板调下来些。
“不急的话你可以再睡会，叔叔开车很稳的。”
唐酥冉呆呆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整个人缩得更小一团，靠在车门上，眼睛睁开，不亮，却是没有要睡的意思。
司机知道这年头大家对打车软件的防备心是越来越重了，也没再开口劝第二遍。
但没听到人家说着急，他就自觉稍微开慢了点，怕小姑娘晕车。
于是唐酥冉到学校附近的时候，第二节正课都已经上了一大半了，她凭着记忆算了算时间，觉得等自己找到老师和班级的时候大概还是赶得上第三节课的。
路这头是小小个还在发懵的唐酥冉，路那头是超大只，嫌正常时间上学人多麻烦在家里多睡了两小时的余冠钊。
大概是多睡了两个小时，和平时的作息不太一样，余冠钊的睡眠质量不算太好，他半眯着眼，头上带了顶鸭舌帽，脑袋低着，一路隐忍着起床气大步拐进学校。
然而拐弯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怀里撞了一下。
硬硬的，很轻。
地上传来一声闷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坐倒在地上，脸色很白，眉也皱着。
手边是散落一地的药盒。
抬起头来跟他对视的时候，眼角有些红，看着水蒙蒙的，口罩下传出的声音很甜很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他说：”有点痛。”
她摊开撑地缓冲时被蹭破的手掌，看了一眼，扭着身子去捡药。
余冠钊彻底醒了，没说什么立刻蹲下身帮着她把滑远了些的药盒捞回来，装进袋子里。
因为他蹲下来离得近了，才看清女孩的鼻头眼角都是红的，他微妙地担心起来她是不是会哭啊。
啧，他觉得好麻烦，怎么碰一下就好像要散架了。
唐酥冉没哭。
是太脆弱的身体容易被激起生理性的泪水，她也不太能控制飞红的眼角，但她至少可以维持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唐酥冉的动作很慢，她接下对面人递过来的捡回来所有药盒了的塑料袋，仔仔细细在上面打了个结，然后又把书包从肩上摘下来，转到胸前，像要借力似的抱着它站了起来。
余冠钊发现自己蹲着也没矮她太多，就干脆摘了帽子微仰起头去看她：“要去医务室吗？”
几根黑发被风吹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挠了挠，他嘴角因此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无意间将太过精致的五官带给人的距离感压了压。
唐酥冉的呼吸有些乱，她害怕自己又是吹多了风犯鼻炎，于是点点头，问他：“你知道医务室在哪里吗？”
余冠钊站直身子，看了看她又弯下一大截腰，声音淡淡地说：“我带你过去。”
唐酥冉扣了扣缠在手指上的塑料袋，睫毛很翘，看他的时候微仰着头，动作很小地点点头：“那好。”
她顿了顿，软软的声音里带了些严肃，又说：“不过，我们是互相撞上的，所以都不用道歉，那你带我去医务室，我是要谢谢你的。”
她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颗草莓果酱软糖来。
细白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袖，很有礼貌地把他的手臂轻轻抬起来一点，透明包装袋里面包了颗做成草莓形状的红色糖果。
被她安安静静放在他手心。
余冠钊还挺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也不爱吃糖。
他看着女孩又垂下去的眼睛，阳光下，她的发色很浅，显出茶棕色来，更衬肤白。
没有血色，风一刮就能倒，看起来也傻傻的。
余冠钊没说什么，随手把糖塞到校裤里。
“走吧。”
医务室里还有两个学生，看样子是逃课来这里蹭瓶葡萄糖喝着装个样子的。
余冠钊不爱闻药味，站在门口让唐酥冉自己进去了。
他看了一会儿，小姑娘矮的像只迷路的兔子，迈开步子穿过那两个男生，连人家面对面说着话的视线都没晃到一点。
余冠钊觉得自己够坏的，居然嗓子痒痒的直想笑。
校医给唐酥冉的手掌心涂了点红药水，瞥见她拎了一大袋药来，再看小姑娘脸色完全是病态的白，有些担心：“身体能撑住吗？”
唐酥冉眯了眯眼睛，稍微适应了会儿医务室里太过明亮的灯光，听见校医的话头还是低着，回答的声音不算大：“嗯。”
“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