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2）
巫鸿雪笑笑，没搭话，闭眼安心养神。卞志行却是越来越烦躁，翻来覆去躺不安稳，最后索性扔了手里的书，低声骂了一句摔门而去。
等他离开不久，宿舍里一名带着耳机的吃鸡舍友疑惑地说道：“咦，宿舍是不是变热了？”他四处张望，见另一个人还沉浸在游戏中，巫鸿雪在睡着，卞志行的床位已经空了。
“你磨蹭什么，开局了！”对面床位的人吼了一声，那人就抛开疑惑，继续投入到游戏中了。
-------------------------------------
卞志行此时却状态不大好，刚刚在宿舍还好一点，一出了宿舍，突然就感觉浑身冒冷，肩膀尤其沉重，他不由自主地跑到太阳底下站着，温暖的阳光稍微驱散了身体的寒冷，但整个人仍然很不得劲。
阳光下站得久了，卞志行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啊！！！”
“躲开啊！”
他倏然清醒，举目四看，只见身后不远处一辆电动车朝他飞快地冲过来！
卞志行想躲开，脚却像生根了一样粘在地上，完全迈不开步子。
在被撞上的前一秒，一个路过的男同学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卞志行，让他免于被撞翻的命运，但他手臂上仍然被剐蹭得破了一大块皮。
骑电动车的人终于回过神来，电动车主踩刹车一看，发现他经过的地方刚刚竟然站了个人，一脸震惊讶然，又见卞志行手臂手受伤，头一扭快速启动车子逃离现场——他可不想负担医药费。
卞志行更是一脸后怕，如果没人把他拉开，恐怕断胳膊断腿是少不了的了。他脸色惨白，被拉到树荫下后照射不到阳光，他现在感觉浑身发冷，甚至有点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同学，你脸色好差，要不要扶你去校医室？”
“不……不用……”卞志行搓一下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脑中骤然回响起巫鸿雪对他说过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六月艳阳天的室外，他却冷汗直冒。
他要去找巫鸿雪！
刚离开寝室没多久的卞志行狂奔回宿舍，一路上遭遇了牌子突然倒下、树枝突然断掉、自行车刹车失灵等一系列情况，到宿舍门口时他还差点被掉落的多肉盆栽打中，走上楼梯时被别人的洗脚水浇了个劈头盖脸。
寝室门被大力推开，砰地一声撞到墙上又弹回来，把急于进门卞志行撞了个眼冒金星。
三人都被巨大的动静吸引得看向门口，再见门缓缓被推开，卞志行脸上已经挂了两条鼻血。
巫鸿雪看笑了，另外两名室友则目瞪口呆，游戏因为他俩分神团灭，队友正在问候两人的祖宗。
“帮帮我！”卞志行神情急迫。
巫鸿雪不解：“帮你什么？”顺手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血。”
“我、我……”他呼哧呼哧喘顺了气，纸巾胡乱在脸上揩两下，弄得下半张脸被鼻血糊满，更显狼狈，“我以为只是休息不好的缘故，才会总做噩梦，可今天差点、差点——”卞志行说不下去了。
“——差点死掉？”巫鸿雪帮他补充完整。
卞志行惊恐点头。
另外两个舍友也不吃鸡了，摘下耳机看热闹，三人听到巫鸿雪的话后都是一愣，卞志行嘴唇颤抖，明显被吓怕了。
“我……”卞志行语调干涩地问，“你能帮帮我吗？”
巫鸿雪看着躲在卞志行身后的小鬼，那小鬼好像很怕自己，它怯生生躲在卞志行背后，露出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注视着巫鸿雪。
“我帮不了你。”巫鸿雪摇头。
“你——”卞志行困兽搬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你明明知道，你看得到，你——”他突然趴到巫鸿雪床边，“你要什么，我、我能给你什么？”
“那、那个……”其中一个室友虚弱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卞志行没搭理他，正眼神热切地看着巫鸿雪，舍友略微尴尬。
巫鸿雪开口解释：“没什么事，只是卞同学被小鬼缠上了。”
-------------------------------------
巫鸿雪话音落下，寝室内陷入诡异的静默之中。
空调里释放的冷气突然让人感觉到不适，不知何时，已经从惬意的低温转为渗入骨髓的寒冷。
“什什什什什——么小鬼？”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们有没有感觉突然变冷了？！”
并非他们的错觉，如果说卞志行进入寝室后，让室内温度低了两三度，那现在怕是已经降了十度有余了。
“小鬼，”巫鸿雪伸手指一点那只小鬼的额头，“收起你的鬼气，不然大家要被冻坏了。”
手指本该穿过没有实体的婴灵，谁想此刻却精准地点在它的额头上，巫鸿雪指尖用力，小鬼被推得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一下子脱离了卞志行的肩膀，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卞志行只觉得突然之间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这些他更加确信巫鸿雪能帮他。
“求求你！”卞志行差点给他跪下了，“我，我之前出言不逊，我蠢货，我白痴，求求你帮帮我，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都行！”
两个室友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展开，但整个寝室因为巫鸿雪的一句话而逐渐回温是事实，看卞志行的样子，似乎巫鸿雪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他，因此他们现在虽然害怕，但还是裹紧自己的被子，静静缩在床角。
巫鸿雪摇头：“生老病死自有定数，我先前已经提醒过你莫要作孽太多。”
卞志行眼泪都下来了。小鬼听到巫鸿雪的话，知道他不会管闲事，就又爬到了卞志行的背上，灰黑的小手臂搂上卞志行脖子，变本加厉地释放鬼气，只是此刻鬼气只围绕卞志行一个人在转。
卞志行感觉呼吸开始困难，浑身僵冷异常，他隐约猜到先前那个被巫鸿雪赶走的“东西”恐怕又缠上他了，想到自己身上趴着一个鬼，卞志行背后冷汗直冒，鸡皮疙瘩层层叠叠地冒出来。
巫鸿雪无论如何都不帮他，他简直想整个人扒到巫鸿雪身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变得安全一些。就在卞志行觉得越来越冷，脖子上的窒息感越发强烈之际，他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对了！”卞志行牙齿打颤，“我……我听我爸说，因为今天、今天黑社会来学校闹事，校方正考虑给你、你一个大处分，只要，只要你能救我，我就让我爸把处分消了！”
巫鸿雪蹙眉。
“不不不不——我，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我让他现在就改，不许处分、不许处分！”他慌忙改口，颤颤巍巍拿起手机，却发现自己手机信号已经消失了。
巫鸿雪撑起身子，蹙眉问道：“什么处分，会有什么影响？”
卞志行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巫鸿雪一拍他的肩背，把趴在他肩膀上的小鬼扫到空中。
卞志行像抓住护身符一样紧紧拽着巫鸿雪的手，抽泣两声：“轻一点的会、会档案不好看，影响就业，重一点的可能会延迟毕业！”
巫鸿雪沉默了，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如果被留级或者退学，恐怕也不是原身所乐见的，既然他占用了“他”的身体，那么至少要为“他”做点什么。
他最后长叹一声，对卞志行到：“走吧，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