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请饭（2/2）
“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混账东西！”慕哲一关上房门，慕母就露出真面目。
慕归咬紧牙，几乎是豁出去了一样，毫无分寸地说：“我凭什么要挨打？我想选择自己想学的专业，做错了什么？”
慕父抬起头来有些讶异地看着她，眼神变得暴戾。
他撸起袖子，把椅子拖开，凳脚在瓷砖上划出兹啦尖锐的声音。嘴里用着恶毒无比的语言：“我看你这畜生是存心来倒你老子的胃口，花这么多钱在你身上你还这么不听教？”
慕归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勇敢地说：“想要听教您不如去养条狗啊，保管听话又省钱——”
她话没说完，右脸被慕母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读这么多书还不知道礼仪吗？学校就是这样教你顶撞父母的？”
她皮肤娇嫩，白皙的脸几乎是立马肿了老高，通红通红的渗着红血丝。
礼仪？真可笑，暴发户一样的父母，每日用暴力教导自己的父母，嘴里总是用污言秽语辱骂自己的父母，此刻却理直气壮地要求她讲礼仪！真是可笑极了！
她声音沙哑，生理眼泪伴随着委屈一滴滴往下掉，嘴里的话却是没有一点温度：“我做错了什么？我年底就是个成年人了，你们凭什么控制我的人生？”
“凭我是你老子！你吃老子的饭长这么大，不听教就要挨打！”慕父走到衣帽挂边，拿起一个衣架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抽。
慕归根本躲不掉，她跪坐在餐桌旁，被动地挨着一下又一下，像一只流浪狗似的绝望地嘶吼：“你们这种人根本不配做父母！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我们两清！”
慕父停下来，被气得发抖，扔下衣架拖过身边的椅子就要往慕归头上砸。
慕母把他拦下来，有些气急地说：“你难道还真想打死她？”
慕父双眼通红，把椅子往她身边
狠狠砸下去，地板裂出一道痕。
看也没看慕归一眼，把卧室门暴力关上，响声在人的心里一震，仿佛整个房子都颤抖了一下。
慕母看了半依靠在餐桌桌角的慕归一眼，留下一句：“父母都是希望你好，不要总挑战你爸的底线，好自为之。”便回了房间。
腥风血雨已经过去，留下满目狼藉的客厅和满身疮痍的少女。
慕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了房间，她不敢洗澡。对于疤痕体质的她来说，那些皮开肉绽的地方一沾水就会留疤，自己的手臂上、额角就有些浅浅的痕迹。
女孩子都爱美，她对这方面却是没太大感觉。慕母年轻时长得极美，像港星似的气质。慕父也是一表人才，但缺少文化内涵，他们的固有印象在慕归眼里总是尖酸刻薄的一面。
慕归很好地继承了慕母貌美的基因，眉眼间又带着慕父的英气。
长得漂亮她自小就知道，不断有人会夸奖自己的脸，但她没有一次因为自己的长相自信过。
自己的父母没有夸奖过她一次，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绑小辫子，小学时候大家都在炫耀爸爸买的裙子，初中慕归曾经认真打扮过一次，得到的是慕父一句：“打扮这么风骚打算去哪里？”
后来的衣物都是慕母看着买，她对这些也不是很热衷。年纪小脸皮薄，慕归再也没穿过那些漂亮花哨的衣服。
十七岁的慕归打开窗户，坐在窗口上。
她其实是个特别怕疼又特别爱掉眼泪的人，一直以来她活的绝望又矛盾。
她会因为一部电影而哭，会因为晚上忘记关空调凌晨被冻醒而哭，会因为肚子饿了冰箱没食物了而哭，会因为喜欢的人过生日而哭，会因为听着音乐看着歌词而哭，会因为要删除很久之前的照片而哭，可是在这种时候，她恶毒又铁石心肠，似精分患者一样对生死无望。
她见过深夜窗户前的零星，看过高楼月下自己的孤影，试过尖刀刺向脉搏，掐着自己的喉咙一次次地强迫自己呼吸，拿着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了一遍又一遍
她知道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被爱，也会有那些濒临破碎呜咽出声的夜晚，也会有孤身踟蹰行走在世上的人，也会有着无数个蜷缩在被窝里哭着度过的瞬间，也会有依靠药片像浮在棉花上的时候
可是为什么她成为了其中一个呢？她装作不在意不渴望父母的爱，可她每次听见父母和慕哲轻声细语的交谈都难过的要死。
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慕归哭的几乎背过气去，又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因为他们的卧室就在自己这间房的楼下。
手机上发来一条信息，她点开。
许随砚：明天周末，请你吃饭？
应该是赵学长说的吧，因为她做了一个成功的僚机。她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回道：不用啦！
信息还在发来，她却没有心思再看，随手丢到了一边。
高处的栏杆藏着摘星的谜语，掌灯夜路与海洋。如果她踮起脚尖拥抱月亮，风就会吹过栏杆，吹进她张开的双臂，栽进她身体里默默淌过的河流。
她伸出手去触碰树梢上的月亮，那月亮忽明忽暗的闪烁，仿佛在嘲笑她：你抓不住的，你只能这样了。
慕归几乎是悲哀地往外伸着手，满身乌青的手背就那样展现在皎洁的月光下。格格不入地宣告着她所处的位置，她所在的地狱般的生活。
她明明已经那样努力了，像平常人一样快乐积极地生活着，但事实总是隔一段时间就打她的脸
：看啊，你活的多悲哀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脑子疼的快要爆炸。慕归一晃神，从窗台上坠了下去。
赵学长的雨伞还没有还，和清如姐约好的演唱会还没有看，许随砚的信息还没有回，答应帮梁轩的忙还没有做，明天还约了宁眉去喝奶茶，今晚的晚饭还没有吃，爸妈会因为她死了感到难过吗？这是二楼啊，真的会摔死掉吗？
意识彻底殆尽前，她模模糊糊的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压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