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女(2/2)
赵琰见她注意到自己,把头上的帽子稍稍掀起来,看着她,脸上带着明净的笑意。
赵宝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直盯到他神情不自然,有些羞赧的避开了视线。
付了钱,赵宝娴往前走,赵琰跟了上来。
到了一个茶棚下,她坐下来,要了两碗茶,举着一个面具问赵琰:“这面具好看吗?”
赵琰点了点头。
“要是哪天觉得它不好看了呢?”
“那就扔了吧!”
“要是哪天又觉得好看了呢?”不等他回答,赵宝娴道:“再买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这面具吧?我和母妃当初都瞎了眼,扶持你坐上皇位,你却忘恩负义!如今你又哭又闹的给谁看呢?”
赵琰一手扶着茶碗,面容沉下来:“你怎么不想想我父皇当初是怎么疼爱你的,你母亲惠妃又是怎么背叛我父皇的?她宠冠六宫,到头来父皇最爱的女儿却不是亲生的,你只为你母亲叫屈,怎么不为我父皇叫屈呢?”
一口一个他父皇,关系撇的真清!
赵宝娴双手捧着茶碗,想把碗里的茶泼到他脸上,但这一举动可能会惹来可怕的后果。
“这都是你指使,你严刑逼供,你的手段。”赵宝娴冷声道。
赵琰超乎寻常的镇定,手一扬,薛公公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一支金簪,放在赵宝娴面前,似乎专备着等她看的。
“你看这荷包,上面绣着庞进的名字,里面装着一缕头发,这绣工是不是惠妃的呢?你认一认。这金簪,你应该见惠妃戴过吧?朕叫人查了几屋子的出入库簿子,不是我父皇赏赐的,也不是宫里的东西,那就是从宫外来的。”赵琰想笑又忍着笑,仿佛在耐着性子说一件十分慎重的事,“朕叫人去江中查了,这簪子是一个叫金满楼的首饰铺打造的,还有首饰匠的设计图,就是那纸一捏就碎,不便携带在身上……”
“你闭嘴!”赵宝娴目中喷火,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赵琰一抬下巴,又叫薛公公把两样东西收起来。
“一国之君出现在闹市中,你真是不怕死。”自从姐弟情分断掉之后,赵宝娴越想越觉得他混账。
“你该信了吧?”赵琰问。
“我不信!”
“这世上有很多你想不通的事,不信,不代表它未发生过。朕做的一切都是迫于无奈,皇室尊严凌驾于我们的感情之上。”
“我去哪儿你知道的一清二楚,戴着面纱你也认得出来,你威胁丁家人?”
“丁大人丁夫人他们很理解朕对你的思念之情。”他握住她的一只手,身体前倾,低头将额头贴了上去,轻声道:“宝娴,你走了以后,朕都没人说话了。”
赵宝娴一语不发的将手抽回来,掏出绢子反复擦了擦手指,又把绢子扔在地上踩了两脚,转身走了。
赵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入人群,好半天才收回视线。
薛公公弯腰将绢子捡起来,递到赵琰手里,小声道:“皇上,路要一步一步走,急不来。”
赵琰将帽子往下拉,遮住了面容,绢子放入袖口,淡淡的开口道:“去金城公主旧日府邸。”
“是!”
金城公主的府邸自从被朝廷收回,就一直空置着,豪宅广厦任由风吹雨打,即便门上的封条已经脱落,也会有衙门的人再及时封上。
白日里无人接近,也没人敢在大门前逗留,甚至连天上飞的鸟雀的影子也几乎没了。往日繁华不再,只剩门庭冷落。
公主府后头窄巷子里。
到了那儿,薛公公身上带着后门的钥匙,熟门熟路的开了锁。
“皇上,老奴见皇上近日心情欠佳,便私下里叫人做了些安排。”薛公公侧着身子走,脸上带了讨好的笑。
赵琰脸色沉郁,不搭理他。
来到金城公主素日的会客厅室,门一推开,便看到屋里干净整洁,桌台上金银器皿锃亮,房顶上挂着一道道绯色垂地轻纱幔帐,一直延伸到里面去。
赵琰伸手抓住了一道随微风摆动的幔帐,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又看向屋里其它布置。
“皇上,您先在这边坐片刻。”薛公公满脸是笑,引着他往西边的矮榻走。
等赵琰坐下了,薛公公两手在空中拍了几下,厅室另一头被幔帐遮掩处便响起了淙淙琴声,声音不高不低,清越又婉转。
“老奴知道皇上一旦出了宫,一定会来这儿。”薛公公谄媚的笑道。
赵琰两手架在靠背上,腿前伸,懒散的坐着,幔帐被风吹起,他眼睛眯了眯。
幔帐的后面站了一个红衣女子。
身影真像。
琴音也像。
赵琰起了身,一边走,一边伸手掀开挡路的幔帐,盯着那个纤柔的背影,一步步的走到她身后,痴痴地看了会儿,又绕到那女子面前。
连面容都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