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2/2）

“怎样？还咯吗？”见它睁眼，神灵随口问道。

路西菲尔轻轻摇摇头，千年过去，它早不会为这样过近的距离而紧张，而是随意聚起自己一只手放到眼前，打量着手上那缠绕浮动的光芒：“神，我见过您造物，这就是您力量的来源？似乎也是光芒？”

“不算是。”神灵解释道：“我的力量并非来源于此，也只是承载物而已，至于看上去像光芒：它只是形态如此，你看它是光它就是光，想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它的本质，严格来说是虚无的。”

“虚无？”路西菲尔奇道：“可虚无要怎样才能造物呢？不存在的东西还能造出存在来不成？”

“只有虚无当然没办法。”神灵道：“所以才要有我来造物，用我的意识和念头来赋予这虚无存在，来给这存在加上色彩质量或者生命，然后造物出现。”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路西菲尔慢慢道，心神都被手旁这缕‘光芒’牵动，它尝试着去捕捉，但那片光芒明明可见也可感，却比水比雾比阳光还要缥缈无定，根本无法被它掌握。

“它如今介于有无之间，你当然抓不住。”神灵看着它尝试的动作道，伸出一指去轻轻点在它指骨上：“好了，现在你可以试试。”

从祂指尖落处起，一缕‘光芒’悄然凝固在那里，它与旁边的所有光芒一眼就能区分出不同了：色要深一点，态要硬一点，像是雾里凝出的水，水里结起的冰，相同而又不同。

路西菲尔小心翼翼‘拿起’那缕光芒，放到眼前审视查看，过了半天，疑惑道：“这就是构成我们存在的事物？和我往常凝聚出的光芒并无不同，似乎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就是按照光芒来定义它的存在，你还想它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神灵失笑道。

“可世上造物都从它而来，作为造物之基，它怎会是寻常一束光？”

“为何不能是？”神灵奇怪道：“它在未被定义存在时就是一片空，存在以后就可以是光是水是生灵万物，是这世上所有一切，万物皆如此，有何可惊讶？”

有何可惊讶？

路西菲尔拿着手里那缕光芒，还是觉得脑袋发蒙，完全没法不惊讶。

——难道我本质上，和手上这缕光是一样的？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是一样的？我......

它还没想下去，思绪忽然被神灵转开的话题打断：“对了，路西，我方才听摩恩说，大地上面又闹起来了？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打岔，路西菲尔慢一拍反应过来，一时间也没顾上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回道：“还是和之前一样，米迦勒手下的天使带队去大地上与巨兽战斗磨炼，却与下界的种族生出摩擦，彼此口舌几句，不算大事。”

神灵若有所思道：“听起来确实不算大事，不过长久这样闹下去，总是麻烦啊。你们没商量着想什么法子解决吗？”

“之前想过一些办法，去和那些种族协商安排过，却只能起一时之用。”路西菲尔叹口气道：“天堂百余万天使，喜爱刀兵战斗不在少数，总不能一直让它们在天堂训练，可它们若是下到地上去战斗，难免撞上那些生出智慧的种族，三言两语就能吵起来，口舌之争难以避免。我和拉斐尔它们商量过了，这次庆典结束后再去地上认真和那些种族谈一场吧，问题总要解决的。”

神灵点点头，而后奇怪道：“这样就好，不过你刚才说口舌之争？我记得天使们天性中是有不爱争执这一点的，这样也能和其他种族吵起来吗？”

“天使不爱争执，不代表纷争就不会发生。”路西菲尔道，看见神灵脸色不对，又解释道：“神，您不用多想，此事并非是天使们在地上受了委屈，其实严格说起来，天使也有理亏。”

“它们要在地上战斗，难免惊扰到在地上生活的那些种族，再加上许多种族本就是以一些蛮荒巨兽为食，这些巨兽被天使们杀死，被如同被侵犯了领地，自然不可能不起争执。”

“可若我记得不错，最初升起争执之后，你们不是商量过在地上圈出一处地方来做天使练兵之用？约好了各自领地互不干扰，如此还能起摩擦？”

“神。”路西菲尔无奈道：“那是七百年前的事了，大地上岁月变迁，群兽迁移，当时约好的领地如今没几个还在坚守，都是各说各的越界，其实地上那些种族彼此之间也经常起摩擦，只是天使们下去后战斗时动静太大，所以格外被介意罢了。”

“介意？凭什么介意？越界？又是越谁的界？”神灵脸色沉下来，简直想按着膝上这个天使的脑袋让它清醒清醒：“它们说天使越界就是越界，说被惊扰就被惊扰？大地是属于它们的不成？路西菲尔，你平日里不是挺聪明么？怎么这次这么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