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愤(2/2)
江衍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问道:“要不要上来喝酒啊,今夜的月色还不错。”
朝影疏足尖轻点,直接纵身跃上了屋顶,她接过江衍递过来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口。
江衍问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朝影疏擦了擦嘴,笑道:“当然,这是天华城最有名的惜乡月。你怎么还没睡?”
江衍转头看向朝影疏,低声道:“因为我知道你没睡啊,所以特意来找你喝酒。”
朝影疏笑着碰了碰江衍的酒壶,有些失神道:“要中秋了,月亮都开始变圆了。”
“是啊,我马上也要去西州了。”江衍挑眉,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媳妇变兄弟的错觉,不过朝影疏接下来的举动便打消了他这个奇怪的念头。
朝影疏便凑到江衍身边半倚到了他的怀中,晃着手中的酒瓶说:“江衍,等打赢了风朔我们便成亲吧。”
江衍顺势伸手搂住了朝影疏,有些欣慰地蹭了蹭她的额头,“早就该如此了。”
朝影疏解释道:“我有些怕不安定,怕分离。”
江衍说:“怕什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朝影疏摇了摇头说,“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归雁和余兰折便相继离开了。”
江衍听闻,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说:“我有事情要说,等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去风朔。”
朝影疏说:“我知道,你要记得给我写信,让我知道你的平安。”
江衍觉得前襟突然湿了一块,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他低声哄道:“阿疏,把头抬起来。”
朝影疏闷闷地应了一声,接着又往江衍的怀中钻了钻,始终不肯抬起头来。
江衍双臂环着朝影疏,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我还从未见过你哭呢,我知晓你伤心难过又害怕,这么多天了,我猜着也应该有点情绪了。”
朝影疏沉默不语地握紧了江衍的手。
江衍说:“我给你讲个事情吧,从前有个老道他曾经推算过大胤的国运,说大胤的龙脉是残缺的,在一百五十年左右会出现一个极大的断层,若是挺过去了则会风调雨顺还有几百年的好日子,若是挺不过去则会灭国断延。”
朝影疏哑声道:“这个老道后面肯定被杀了吧。”
江衍点头道:“对啊,据说死的很惨呢。所以说,这些悲伤的事情真的是不可抗拒的。”
朝影疏说:“我总觉得若是我能追问孟归雁,早些去城东的破庙,会不会他们便不会死。”
江衍忍俊不禁,他安抚性地吻了吻朝影疏的额头,“那是你中所想的弥补,其实你跟他们的死并没有任何的关联。只是……算了别想太多,不是你的错也同你没关系。你如此心境,我多说都无意,你要自己走出来。”
朝影疏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坐直了身体。
江衍看着突然空荡的怀抱,一时之间有些不舍,随口调侃道:“要不你再让我抱一会?”
朝影疏喝了口酒说:“你衣服被我哭湿了,不想抱着你了。”
江衍讶然,一时半刻没有答上话,等他反应过来立刻说:“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呢?”
朝影疏抿唇微微一笑,歪头靠在了江衍的肩上,静静地看着空中如弯刀般的新月。
江衍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看了看朝影疏,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疏……你不会醉了吧。”
朝影疏手指摩擦着酒瓶,并没有回答江衍这句随心猜测。
江衍又凑近了几分说:“不说话,我可耍流氓了。”
朝影疏伸手捶了一下江衍的肩膀,“没有,我没喝醉。”
江衍揉了揉肩膀,心中顿时绝望,他方才的错觉根本不是头脑发热而是真的有此倾向,江衍一时竟然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娶了个柔柔软软的小媳妇还是勾肩搭背的大兄弟。
朝影疏往衣服上擦了擦指腹的鲜血,继续与江衍说笑着。
【天琅皇城楼台月】
穆酌白回到楼台月时天已经黑了,她屏退了所有的侍女独自往房间走去,林秋砚伸手试了试汤锅,觉得有些凉了便吩咐侍女拿下去温热。
侍女端着汤锅刚出门便看到了穆酌白,她正要施礼便被穆酌白打断了。
穆酌白低声问道:“林公子还没有吃饭?”
侍女回道:“回先生的话,林公子说您入宫赴宴大抵是吃不好的,喝了酒必定会不舒服,所以他便等着您回来再吃。”
穆酌白说:“这是什么汤?”
侍女说:“乌鸡汤,炖了几个时辰,等奴婢端下去温热了再给先生端来。”
穆酌白点了点头,让侍女端着汤下去了。
林秋砚见穆酌白回来,面带惊喜地迎了上去,“这么早便回来了,喝的酒多不多?我让厨房炖了鸡汤。”
穆酌白坐了下来,“我还没吃,回来同你一起。”
林秋砚微微一愣,接着面带欣喜地接过侍女端上来的鸡汤,给穆酌白盛了一碗,“尝尝,看看好不好喝。”
穆酌白尝了尝飘着少许油花的鸡汤,汤体醇香发白,带着一丝中药的苦味,“很好喝。”
林秋砚将筷子递到穆酌白的手边,“先吃饭吧,这么晚了肯定饿了。”
穆酌白颔首,随后将周围的侍女全部屏退了下去,“秋砚,你听我说一句,你先去南邑吧,避避风头。”
林秋砚反问道:“怎么,段鸿轩又为难你了。”
穆酌白搅动着碗中的鸡汤,闷闷不乐地说:“他没有为难我,但是他知晓你在我身边,凭他的性子我想他大概会对你不利。”
林秋砚蹙眉道:“那留你独自在天琅?”
穆酌白夹了一块烧成酱红色的排骨放在了林秋砚的碗中,“我怕他对你不利,我自己是无所谓。”
林秋砚摇了摇头说:“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走,你若是将我当朋友,我不会扔下你一人在这龙潭虎穴里,你若是心有罅隙,恰逢这条罅隙是为我而生,我便更不会走。”
穆酌白倏地看向了林秋砚,声音冷到了极点,“我让你走,离开天琅便不要回来了。”
林秋砚咬牙看着穆酌白,片刻后他闭了闭眼睛伸手握住了穆酌白的双手,低头慢慢地伏了上去,低声道:“我若是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穆酌白沉默不语,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林秋砚抬头看着穆酌白,祈求道:“下月初,我再走,好吗?让我再陪你几日。”
穆酌白最终还是妥协了,她长叹了一口,伸手拥住了林秋砚。
林秋砚立刻回拥,自从那日在雁王府,二人便心中自持一尺,至今从未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