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这一年的春来得尤其晚，四月里的风吹过来还夹着刺了骨的寒，将军府门前的几棵树默着，像是凝住了时光岁月，也不知还能不能熬过这莫名其妙的变故。

朝堂中风云骤起，大抵是为了迎合这不同于往常的气候。

承明帝年迈，自上一年皇后生辰，身子便愈加萧瑟，垂垂老矣却还是占着堂上最中央的那一把椅子，哪怕没什么气力，却还是死死挡着不肯退让。

太子凡稚心里头着急忙慌，巴不得承明帝哪一天就砰啷当一下倒在坐上起不来，他取而代之，也是一种顺应自然。

奈何承明帝还总是以为自己还是那一副健壮的骨头，昂着脑袋不肯妥协，看着太子即将崩溃的伪善笑得吸气。

而暗地里则召集了心腹妄想赶着最后几天废了太子，重新扶持个听话的，安稳地在龙椅上等死。

太子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一天天候着，就等着哪一天把承明帝一下子踹下去，自己个儿春风得意坐拥美人江山。

倒也阴差阳错地维持了平衡。

偏生承明帝是个糊涂的，也不知是真嫌弃自己老不死，抱着玉玺下召废了太子。

好好的平衡说破就破，太子笑眯眯接过大太监的圣旨，然后转头就是破口大骂，连着几天召见心腹手下，大概是连避嫌都不愿意了，就等着部署完了出兵抢座。

朝堂中人看得清楚，可人人都想独善其身，在朝堂上看着凡稚同皇帝针锋相对，噤若寒鸦，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顾将军性子烈，扯着嗓子在堂上明里暗里隔应着太子，应的人有小半，承明帝却还是跟看热闹一样守着局外。

承明帝是晓得凡稚心里头百转千回，奈何自负成了习惯，还以为朝廷上全都是他的完全效忠者，不予重视，就想酿着太子等他蹦哒够了自然蒸发。

跟玩似的。

太子出兵也跟玩似的。

前几日兴冲冲地跑到承明帝跟前，装得纯善，还献上了南疆的果脯。

见得承明帝喜欢，没过几天就带着人攻下了南疆，嘚嘚瑟瑟说是因着老承明喜欢。

承明帝见状真是不得了，多久过去了才发现凡稚是来了真的，当即派了顾老将军宰了着不忠君不尊父的混账太子。

顾将军古板，哪怕知晓承明帝算不上好皇帝，可效忠君王的狗屁概念还是刻在了心里头，何况太子还比不得老承明。

顾将军上了年纪，心有余却力不足，带着军队行那样远，估计是难捱。

承明没什么法子，遣了另一人，却还是硬拉着将军府，推着顾衍同顾昭一同去。

顾昭是顾衍实打实的兄长，表字敛启。

之后又听说，礼部尚书谏言承明帝，附上了叶白梨花宴上的文赋，承明帝见了大悦，拉着边上人絮絮叨叨说着叶白这般青年才俊，大手一挥，叶白也随着行军去了北疆。

大概真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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