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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宏州大地震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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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冬说:“那个人是我同事。”

渔翁计划早已歇菜,也不存在什么保密责任了,越冬掂量了一下其中利害,在五百字范围内简单解释了来龙去脉。

江雪原惊奇万分连呼卧槽,恨不得第一时间打开微博,以“我一个朋友”为开头,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年度爆料。

末了,越冬发出警告一则:“现在严述已经成了泥菩萨过江,你没事少跟他接触,免得害人害己。”

江雪原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越冬将双手插在后脑勺:“持币观望。”

江雪原估计他观望不了多久就会重新下场,怕是要输到血本无归只剩裤衩。

时隔小半年,终于跟越冬再见面,江某人既高兴又憋屈。

高兴的是越冬仍然名草无主,没有牵着老婆抱着娃闪亮登场,憋屈的是这家伙在案子里越陷越深,大有“去留肝胆两昆仑”之势。

正当江雪原胡思乱想的时候,越冬摘下无框眼镜,捏了捏鼻梁:“算了,一起吃个饭吧,地方你定,我请客。——就当是谢谢你的药。”

江雪原大喜过望,准备讹他一顿大餐,又听越冬补充道:“还有,我不信中医,那些药我不会吃的,下次不用寄了。”

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江雪原把车钥匙插回去,重新发动车子,咳哼一声转换气氛:“那什么,日料可以吗?”

越冬的回答很简单:“不是辛辣刺激荤腥的都可以。”

江雪原心想这家伙也太好养了,一盆水煮西兰花搞定。

越冬见司机又在秀车技,不耐烦地提醒他注意安全,同时习惯性摸出手机,点开AOA漫不经心刷刷刷,想看看有什么新消息。

忽然间,手机一震,APP的页面被通话界面切掉了。

越冬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便愣住了。

“什么?你说袁大哥出事了?”

“怎么回事?嫂子您别急,慢慢说!”

“这样,您那边先报110,跟警察说明情况,我现在就赶去宏州。——江雪原,直接送我去火车站!”

“怎么个意思?”江雪原难得见越冬如此紧张,目测那袁大哥是他的老熟人,而且报警什么的,估计还涉及到人身伤害?

越冬没空解释,打开12306准备订票。江雪原急人之所急,主动提议道:“宏州也不远,我们直接开车过去吧,9点之前肯定能到。”

越冬本来想说不用,一看车票信息,连“无座”都没了,只能说:“那麻烦你了。”

江雪原大方地嗨一声:“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交图还早,闲着也是闲着。”

将混乱的线索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越冬迅速理清思路,给宁明艳去了个电话。

江雪原在旁边断断续续地听,大概拼凑出了一个惊悚的前因后果——

越冬口中的袁大哥名叫袁瑾生,长年潜伏在华茂集团搞调查,已经做到了高管级别,这次可能是暴露了身份,遭到毒手,目前正在医院抢救。越冬担心凶手会斩草除根,便拜托宁明艳联络宏州的警方,请求证人保护。

江雪原来了个案件串并:“华茂在这个节骨眼上兴风作浪,会不会跟启城的幕/后金主有关?”

“天知道。”越冬将导航设置在宏州的医院,“你不能饿着肚子上路,到前面的便利店停一下,我去买点面包矿泉水,等会儿我来开车,委屈你先把晚饭对付过去。”

眼看着都火烧眉毛了,越冬居然还有心思惦记他的肚子,江雪原化感动为油门,轰地冲过了路口闪啊闪的绿灯。

越冬归心似箭,也顾不得提醒他一看二慢三通过了。江雪原瞥一下旁边的脸色,试探地打听道:“那个袁大哥……也是德尔塔城的线人?”

“不是。”越冬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未必有兴趣听。”

直觉告诉江雪原,这袁大哥肯定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两眼放光等待着下文。

右手的拇指勾在左边手腕,越冬轻轻摩挲着划痕斑驳的表盘,问:“你还记得宏州大地震吗?”

说记得是假的。

宏州大地震发生在1995年,那时候江雪原还没上小学,基本处于撒尿和泥、逮狗撵鸡的人生阶段,每天除了葫芦娃就是北斗神拳,乐呵得跟个小二逼似的,哪里记得什么大地震。

“记得啊。”为了使聊天进行下去,江雪原随口胡说,“新闻联播播过,好像死了不少人吧。”

“新闻报导是两万人,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么多。”以一贯冷清的语调,越冬讲述了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从前有个包工头名叫龚志永,赶上90年代第一波建设潮,承包了几项大工程,赚了第一桶金,便在宏州的茵花苑小区买了两套商品房,带着老婆孩子搬了进去,还把他留在乡下的老母亲也接了过来。

1995年,大年初四的晚上,龚志永两个老乡途径宏州,他就主动做东请他们吃饭,谁知道酒喝到一半,大地震来了。

他们吃饭的馆子刚巧在路边,几个人第一时间冲出来,侥幸逃过一劫,可是等龚志永跑回家中一看,茵花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六层小楼垮得只剩两层,他的妻儿老母通通压在里面,无一生还……

江雪原见识过大地震的照片,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烈状况,就听越冬接着说:“龚志永身为施工单位老板,对工程方面的事一清二楚,一眼就看出垮塌的楼房偷工减料,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于是他强忍着悲痛,一边料理家属的丧事,一边积极收集证据,召结了茵花苑小区的其他住户,要把开发商华茂集团告上法庭。”

“讽刺的是,上诉的材料刚刚递到法院,龚志永就被派出所请去喝茶,领导劝他以大局为重,不要给政/府添乱。龚志永舍得一身剐,决定一告到底,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威胁过,被打过,屡次上/访还被扣过‘精神病’的帽子。1999年,也就是大地震发生之后的4年,走投无路的龚志永回到了茵花苑的旧址,在一棵大槐树上上吊自杀,终年42岁。”

江雪原听得一肚子火气,连骂了三声操操操:“我要是他才不自杀呢!直接冲进华茂,一拳打爆万正行的狗头!”

越冬轻哼:“就怕你还没打爆人家,就被保安扛出来,随便安个杀人未遂的罪名,扔进监狱里安享晚年了。”

“那我就打爆保安的狗头!再打爆法官的狗头!”江雪原放完了嘴炮又回过劲来,“这些事跟你袁大哥有什么关系?他也是茵花苑的业主?”

越冬摇了摇头:“袁瑾生是龚志永的同乡,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从十几岁开始,他就跟着师父干活,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然把龚氏夫妇当成了亲人。大地震那年,袁瑾生不过二十出头,眼睁睁看着师父家破人亡状告无门,便暗自发了誓,迟早有一天要让华茂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告慰师父一家的在天之灵。”

江雪原总算明白了,袁瑾生是忍辱负重进华茂当了卧底,肉身上演现实版的无间道。

“路口你停一下,我去买吃的。”越冬拉开公文包翻出了皮夹。

江雪原回过神,向右变了车道:“这袁瑾生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你一直叫他大哥的。”

“算是恩人吧,当年是他把我从瓦砾堆里扒出来的。——我也是茵花苑的居民,我的父母、妹妹、爷爷奶奶一共五个人,都在大地震中去世了。”

越冬说完这句话进了便利店,留下信息量超载的司机风中凌乱。

此刻,江雪原终于知道了“五条人命压在身上”是怎么回事。——难怪越冬铁了心拼了命要当线人,跟这群天杀的地产商死磕到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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