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2)
这杆枪细长,似乎并没有多少分量,看之前魏良拿起来挥舞的时候也是格外轻松,温敛便下意识觉得大约不重,没曾想自己这么一拿完全没有吧长枪拿起来,他不信邪地实处吃奶的劲又试了几次,但毫无效果,除了把自己累到喘气外。
温敛在一旁看那小少爷累成这样还不愿放弃的模样,也歇了一开始看好戏的心,生怕他一个不自量力伤了自己可不好交代,又怕他毛手毛脚磕碰到自己这杆宝贝,忙出声提醒道:“这枪可是用西洲凉山上出产的玄铁打造,分量不轻,乃是先皇当年赐给我祖父的,见此枪便如见先皇,就是当今皇上也是要下跪的,你可仔细些。”
温敛咋舌,当下便松了手不再尝试,嘴里却不肯服输,小声嘟囔道:“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的好像谁家里没个御赐的东西似的。”
曹家三代皇商,深受皇室重用,家中御赐之物并不在少数,他爹又惯常溺爱他,虽不能让他把玩这些御赐物品,但也不拘着他。但曹家御赐再多也多是死物,没有一件像这枪一般有这种效力的。
魏良根本懒得和小孩计较,看温敛不再乱碰了也就不再理会,继续练拳。温敛却不罢休,他转身扬声道:“你既有这东西,又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莫不是你诳我的吧。”
魏良闻言眼一眯,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他也不接话,只淡淡地反问,声音却是极压抑的危险:“我落到哪般地步了,嗯?”
“什么地步你自己清楚,”温敛却丝毫不惧,他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魏良面前,往魏良平常练功的木桩上一坐,他这坐着与站着身高也差不了多少,但站着仰头总觉得低人一等,一坐下来反而有了一股睥睨之气,故而心里越发定了:“你自以为这些事情是桩密辛,却不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空穴来风,你这前脚刚一出事,后脚整个城里私下都传遍了,只不过皇家想要掩着,底下的人自然有这眼力劲,明面上自然是风声不显,但悠悠众口又哪里堵得住,只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魏良眯着眼睛不接话,他着实是分不清这小少爷这番话的真假。他是曹家子,华钦出府的前因后果自然瞒不了他,但若他所说的是真的,却是大大的一个提醒,此地风险,不宜久留。
温敛看他不接话,也不催他,颇为悠闲地晃着两条腿道:“我知道你疑心我诳你,不过我犯得着诳你吗?你细想想便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谢我反倒疑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魏良淫浸官场多年早已知晓,只不过是信不过这小少爷,如今既然被对方说破,他也不再掩着,开口道:“我并非不信你的话,只不过你这番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自然是为了华钦,难道还是为了你不成?”温敛理所当然:“我们家华钦认死理,我可不许你把他往水深火热里带。”
魏良闻言冷嗤了声道:“华钦为什么会走你心里最清楚,现在却有脸来说我,真不知……”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魏良便噤了声,两人一同回过头去。
华钦此刻正站在走廊上,他手里托着一方宣纸,正似笑非笑地望着那边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在那边嘀嘀咕咕说我什么坏话呢,背后说人坏话也就算了,还不知道声音小点,吵得我差点没把这幅画给画毁了。”
“华钦你出来啦!”温敛一见到华钦。立刻把魏良给抛到了脑后,立马从木桩上跳了起来奔到对方面前。
他奔地有些快,连场院和走廊间那一个小小的坡度都忘了,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扑去,所幸华钦站得近,一个直接把人单手给搂住了。他颇有几分头痛道:“怎么还这般毛毛躁躁,真要是磕着碰着了老爷还不得心疼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烦不烦。”温敛完全没把对方的话听进去,顺着对方搂住的姿势侧过脸去看华钦画了什么:“你心疼我就直说,何必还扯上我爹,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咦”了一声,趴住华钦举着宣纸的衣袖道:“华钦你画的是马呀!你还记得我属马啊,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这般自作多情连一旁的魏良都看不下去了,他练功到一段落,倚在兵器架上凉凉道:“凭什么就是画给你的啊,脸也忒大了,分明是华钦画给我的。”
温敛转念一想,可不是嘛,这魏将军还真是属马的,生生比曹如意大了一轮,当下心里有点虚,可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过去:“老男人。”
魏良差点没被气笑。
温敛自觉扳回一城,不再去管他,依旧纠缠着华钦:“华钦华钦,这是送给我的对吧,绝对不是给他的,反正我不管,这就是你给我的,你要是敢给他,我就……”他顿了顿,下句话还没说,华钦便反问道:“怎么,我若是不给你你要怎样?”
温敛有些哑然。
诚然华钦还叫他一声少爷,看的却是自己父兄的面子,他早已不是自己的侍卫,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命令他呢。更何况,因为自己原先的举动把人都给逼走了,又怎么会再犯一样的错误呢。
温敛有些讷讷,原本抓紧华钦袖口的手也慢慢松了手劲,脸上原本十分嚣张的神情也慢慢收敛的下来,显得有几分怔忪。
华钦何曾见过这小少爷露出这幅神情,当下也是一怔,莫名就觉得心里有些刺,他忙把画递到温敛面前,好声好气道:“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这就生气了?快别气了,这画你若喜欢就拿去吧,我还怕我的画入不了你的眼呢。”
“才不会!”温敛立马又高兴了起来,他小心翼翼从华钦手里接过那幅画,拢在胸口里生怕对方反悔:“华钦画的我都喜欢。”
他将画托在手心里细细端详了片刻,随后极小心地将画叠小,然后收进他惯常放蜜饯的贴身荷包里,随后他长舒一口气,笑眯眯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带蜜饯了,我只带你的画。”
午后的暖阳倾泻在廊上,面前的少年笑靥如花,竟比这阳光更耀眼了几分,华钦盯着那张笑脸,觉得心底那根刺不知何时竟变成了小猫爪子,挠得人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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