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之轻(2/2)
直到林潮白帮他去掉上衣后,林岸还呆呆的站着,茫然无措的样子。
但是林潮白没有继续下去,他对着林岸点点头,道:“你赶紧洗澡吧。”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林岸不知道自已此刻是个什么想法,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但是奇迹般的,方才萦绕在他心底的那股黑暗的负面情绪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就连那份锥心跗骨的自责和后悔都淡了不少。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自已掌心微微的疼痛,他茫然的摊开手掌,发现自已掌心多了几个血淋淋的指甲印,不知什么时候掐的,连自已都没有察觉。
林岸不自觉的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的退了衣服,跳进浴缸里,在蒸腾而起的水雾里,百感交集。
等林岸洗好澡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林潮白正坐在沙发上,像以往那样,低头认真的看着书。
他一愣,不自觉的定在洗手间门口,进退都不是。
但林潮白却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他合上书本,对着林岸招了招手。
林岸硬着头皮走过去,按照林潮白的示意,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他看着平复如常的林潮白,感觉好像受害者不是他哥,倒像是他自已一样。
林潮白不知道看没看出林岸此刻别扭敏感的心情,他拉住林岸的手,在林岸挣扎之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明晃晃在灯光下直闪眼。
林岸一愣,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小小的指甲钳。
林潮白拉起他一根手指,微微低下头,垂着眼,手中明晃晃的反光耀进林岸的眼中,晃的他心中又颇不是滋味来。
林潮白方才一定是看到了他手心的伤口,才决议帮他剪指甲的吧。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指甲钳“咔哒”“咔哒”的声音响着。林岸眼神复杂的望着对面认真而专心的林潮白,手指上不断传来的感觉陌生而奇怪。
他自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做这样的事。
他平时懒得紧,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指甲长的时候,自已拿着剪刀,看着电视,半走心半不走心的就解决了。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如此专注,又如此认真的为他做这些事。
林潮白的手指有些凉,但是和指甲刀那种冷冰冰的凉又不一样,微润润的,让林岸忍不住想起了“冰肌玉骨”这个词。
林岸的目光拘谨而不自在,胡乱的四处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落在林潮白的手上。他发现林潮白的手指细且长,像玉石雕成的,在
指尖处收起,有一种秀气的感觉,但是他手指的骨节处微微凸出,又有了峥嵘的力量感,美丽非常。
林岸瞟了一会儿,又转开了目光,也许是因为他心里的敏感和不自在,指尖上传来的感觉格外的清晰鲜明。
他目光飘飘忽忽的又转到了林潮白脸上,俊眉修鼻,尤其是眉眼处,一溜儿长长的睫毛齐刷刷的微微搭下,映衬的他眉目如画的一般。
就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林潮白突然抬起眼望了他,不知是不是被这平寂的气氛感染,林岸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转开,直直的看入了林潮白的眼,他的眼神极轻极轻,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但又像是什么都看不到。
林潮白又轻轻的垂下眼去,手又轻又稳。
四周很静,灯光明亮柔和,静静的铺了满室,林岸转头望向窗户,窗玻璃上倒影着室内的一切,幽幽沉沉的。尚未关严的窗隙中,钻进丝丝缕缕的夜风,轻轻的撩动了淡色的窗帘。
霎时间,林岸连日来起伏不定的心似乎都随着这静谧的夜平寂了下来。
剪完指甲后,林岸便被林潮白催着进屋睡觉,林岸怀着某种奇异的平静和喧嚣,回了屋,仰躺在床上,脑子里原本沸腾的思绪此刻静静的流淌着,不争不抢不闹腾,列队一一划过。
林岸睁大了眼望着黑暗中的屋顶,似乎在想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片空茫茫的空白,谁都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