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2）
凌空之中, 冷风卷着碎琼乱玉，眼前的天色昏沉, 后方依稀听得见几声短笛召唤之声。两人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脸，却也都一言不发。龙山外的面色更是阴沉, 而今一颗心冷到无法言说的地步。
他究竟喜欢谁……在此之前好似就有了答案。他会为了他的一举一动而难过, 他会为他的不幸而感同身受, 他就连生死攸关的抉择都是站在他这一边……他要说不喜欢他，自己都不会信。
他喜欢那个白衣晃眼从天而降的人, 经年此去意犹不改。
尘寰里，他心做神龛, 奉他为神……曾带着俗欲和杂念无比虔诚的供奉仰望，而如今神龛倾覆, 神明蒙尘，如万千俗世之人一样，沾染贪嗔痴爱恶，无比真实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龙山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个完美无缺的虚影………但也割舍不去那个浑身瑕疵人间真实的他。
他冒着风雪前行，一双眼睛被风吹的生疼，不知不觉就红了眼。过了许久，直至暖风吹在脸上, 他才知道已经到了蓬莱境地。
龙山外御刀急转直下, 往蓬莱山峰赶去。他万分庆幸师尊曾带他们来过这里，否则如今就是想去找肃风君也是有心无力。
海上仙峰蓬莱原是凉景生母家所在，他生母乃是蓬莱宗室的神女, 位高权重尊贵无比，其出只有凉景生一子。由此足可见凉景生如今地位，若是他插手这事想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俩人落在蓬莱峰上，地上随处可见世间难寻的珍奇仙草灵花，两边排开种着的是可制成飞天仙舟的神木，药香浓郁对雁书归伤口愈合竟也大有裨益。
一路向前找去，好不容易见着了一个正在采花的侍女，龙山外余光瞥了眼雁书归，见他面色苍白难看，想来这样也是不愿在别的姑娘跟前露脸。他挪开步子向前走去，按着规矩向侍女说明了情况，侍女虽见外人先是一惊，但好在胆识过人，她迟疑片刻让龙山外和雁书归待在此地勿要走动，她去禀明肃风君再来通知。
龙山外点了点头，随后目送侍女走远，再缓缓回过头来，怎料雁书归早已在身后，险些撞了个满怀。
雁书归垂眸，眼底疲惫静静地看着龙山外，他动了动唇像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抿起唇闭口不言。
龙山外觉得诧异，心里寻思着莫不是雁书归想与自己再道歉，但见神情又不太对，他悄悄思付了一会儿，转眼间侍女匆匆赶了过来，她走到龙山外和雁书归面前弯腰一鞠，“二位请随我来，肃风君在前方蓬莱池等候二位。”
俩人颔首道谢，随着侍女向前走去，待来到蓬莱池，只见肃风君立在蓬莱池边采取仙池水，他感知到二人气息，很快收下池水，将瓶子递与侍女，随即走上前去，俩人还未行礼，凉景生便先问道：“壑清如何？”
龙山外答道：“师尊如今被带去太泉峰，听言若是师哥不归，便要让师尊替师哥受罚。”
凉景生何等孤高清冷的一个人，竟在此刻轻轻挑起长眉，双眸凌厉极寒，“哦……动你师尊？”
凉景生不过是冷冷一言，龙山外便感到浑身发寒。龙山外曾以为他与师尊私交甚好，不过是挚交间情义深厚，如今看来，凉景生与师尊之间想来情意相投彼此在乎不比寻常。寻思间他悄悄地看了眼雁书归，只见他阴沉满目，他打量着雁书归也想到了这般情况，否则也不会这样。
转眼凉景生看向雁书归，伸手探了探他的灵脉，片刻后，他皱起了眉：“与常人无异，却又总觉哪里蹊跷，如今也并无妖气，你是如何妖化的？”
“每当妖化，便会感到心脉剧痛，灵气窜流，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如此？”雁书归伸出手来，只见手背上还有黑色羽毛，“这是妖化
后未褪尽的羽毛……”
凉景生低头看向黑羽，指尖触碰间似有什么在眼前一晃而过，凉景生目光里带着疑虑，龙山外和雁书归的情绪紧张，事关生死之事皆系在凉景生身上，此刻便是连呼吸都觉得迟滞。
“这是………”凉景生瞳孔一缩，忽想到了什么，“当初可是壑清将你捡回来的？”
雁书归点点头：“没错。”
凉景生：“你可听他说过，从何处将你带回去的？”
雁书归回忆了一番道：“师尊只道是当年除妖途中所遇着我，见我与他有缘又可怜无依，就将我带了回去。”
“除妖？若未记错，壑清上一次除妖是在二十年前的两界谷，当时妖界之门破裂，妖祟窜逃，他只身前去重新封印了妖界之门。”凉景生蹙起眉头，揣测道，“莫非………”
龙山外知道凉景生在怀疑什么，莫非雁书归是林壑清捡到的妖界遗孤，但细想来又不合理，他言道，“若师尊捡到的是妖，他岂会不知还带了回去？而且我与师哥相处多年，从未见过师哥有类似妖的行为举止。”
“这就奇了……”凉景生打量着雁书归，百思不得其解，“万卷书海之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异变……”
见凉景生无解，龙山外不禁有些焦灼，“肃风君，您见多识广，兴许曾见过又忘了，您再仔细想想？”
雁书归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他心中也没底，心里的焦虑并不比龙山外轻，只不过事到临头，他似乎看开了很多，对自己也无太多在意，他如今最为在意的不过是林壑清的安危。雁书归抬起疲倦的眼，向凉景生道：“既是肃风君都看不出的事，如今苦思冥想也无用，不若我们先去太泉峰，救了师尊。”
凉景生先是一怔，后又仔细凝视着雁书归，心中自当惊觉林壑清这大徒弟，倒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沉目道：“你可知你如今去太泉峰的下场？”
“我自知。”雁书归平静道。
龙山外隐隐不安道：“肃风君，师哥若是堂然去太泉峰，师尊如今妖毒发作恐怕难以护住师哥，本就人人畏妖谈妖色变，到时师哥莫不会屈打成招……”
“你说的也有道理，广思淼此人我不好多言，你们若上太泉峰确实凶多吉少。这些年妄断之事屡见不鲜，若无担保之人，恐怕这事将成死局。”凉景生的语气低沉，他揣度再三，心里也知他的宗族荣耀，如今若是轻而为“妖祟”出头，便是将药宗与蓬莱置于不顾之地。但若是弃之不管，林壑清便是处于无依无靠之地，他权衡再三，多年未做过任性之事的他，又一次破了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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