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都城这家小小八聚楼乃青龙门的秘密接头地点，任务下达，大事小情禀报传信回馈皆有一位接引传话。

初时海有云与跑堂的一问一答说的正是他们青龙门接应时说的行话。

海有云说“九菜一汤”实则是点明了青龙九子的身份，店里伙计听他这样说便问天气如何，这样为的是防有人误打误撞果真如此点菜。

后面海有云对完暗号，说的四把伞其实说的是自己是青龙门的第四个徒弟，这般一来便可保下万无一失。

而这汉子说下的这句与先是店小二的普通级别暗号不同，乃是青龙子弟入门时宣誓中的两句，除了顶头那位与其余八个兄弟，再无人知晓。

汉子重新提起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瞥了眼海有云斥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海有云趴在地上丧家犬似的，双肩高耸，双膝慢慢后退。一句话像有千斤重，压垮了他的脊梁骨。

汉子咂咂嘴，舒服的挠了挠前胸，嘟囔道“欸，本子留下。”，哗啦一声站起身，蹭翻了八角桌，踢歪了矮脚凳，一伸手拎小鸡崽似的将海有云提了起来，“跪啊，跪啊，我看你们就是把骨头给跪歪了，你给我站直溜说话。”

海有云好歹也是个七尺有余的壮年男儿，虽然精瘦，却因练武生了一身的贴骨腱子肉，总之与羸弱无力决无半点关系。然而站在这壮汉手里，便是墙缝狗尾草遇见古木参天。

海有云不敢挣扎，只得不住道：“大人、大人，这不妥！”

汉子将海有云拎到眼前，露出一口黑黄牙，“杂种。”，汉子冷哼一声扔下海有云伸手去勾滚落在地的酒葫芦。

海有云被甩到地上不住的发懵，再看那汉子浑浑噩噩模样一时恶向胆边生，拇指弹开佩刀搭扣。

嗡！

寒光出鞘半尺，忽听得噗哧一下皮开肉绽之声，海有云脚下聚起一滩深色血印。海有云看看剑鞘甚是不解，一低头，但见小臂血流如注。

一枚葫芦酒塞穿过铁皮护具，卡入肉内露出一个尖尖的小葫芦把，足见那汉子的内里深厚，绝非小可。海有云揪住葫芦把，咬紧牙关，咔吧一下，晒干的葫芦把太脆，这一下竟然断了，酒塞卡在肉中，除非剜去着一块肉，再无别法。

汉子阴冷咧嘴一笑，从腰里掏出一块鱼符丢到海有云脚前道：“杂碎！你们这群人认的不就是这么一块牌子么！”

“大，大人。”，海有云顺从的低头一瞥，全身骨头顿时如被抽了去一般，瘫软到站立不住，嘴唇微微翕动不止。汉子不再理会，单手拎着酒葫芦弯腰从他身上摸出了手抄本，摇摇晃晃走出了客房。

……

虫语交织缝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临街的门前灯笼一盏盏亮起。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卖东西的商户，小贩打着哈欠卷起帘子开了张。

街上人影憧憧，段三留飞身扑开酒馆竹门，左顾右盼在

人群中却未发现那个驻足等待的身影，扯着嗓子一串连呼：“师哥！小师哥，等等我！”

庆央听得段三留唤他并未回头只稍稍缓了脚步，段三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慢下来的天色长袍，盯着那个身影歪了歪头，后退半步拱起身子蓄足力，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不顾纷纷避让的路人责骂埋怨，两个弹指间已窜到他身后，却不减慢速度，反而似是有意锚足了劲儿，瞄准庆央端着瓷瓶的手臂，用力撞了上去。

当！

庆央猛的一扑摔倒在地，手掌正压在路上的碎石砾上。白瓷瓶脱手叽里咕噜滚到了一边，冰冰凉的酸梅汤泼在干裂的地面，蒸起一道白气，不多时淡去了痕迹。

段三留干脆利落爬起身，向庆央伸出手笑道：“对不住啦小师哥。”

庆央撇撇嘴打开面前献殷勤的手自己站起身，倒吸着凉气一把扯掉掌心被石头尖尖蹭起的三角形肉皮。

血珠试探着冒出点点，而后渐渐越来越多。庆央将掌心塞进嘴中吮去血珠呸在地上，看着段三留却已无力去骂，拍拍身上尘土，沉声道：“去把碎瓶子捡来，莫要伤了人。”

段三留脚站在一动不动，歪着头看着庆央，过了约吃一颗糖瓜的时间，忽而眼神变得阴郁狠戾，迸出丝丝抑不住怒意，冷冷道：“小师哥，你对杨大哥可真的好哇，死都死了还这般念念不忘，亏得是他那张烂人皮我还给你留着，你若要我回头还给你就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