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章（2/2）

“……你在灵泽才往来几年，我都差点忘记了你不是灵泽的人了。”

“我也差点忘了。”林雨荠坐起来，释然的说道。

“再陪五灵几日，我就离开。我已经不能再住在灵泽了。”林雨荠看着白蛇说道，语气柔柔的，说的却那么坚定。失去五灵，林雨荠一下子成长了很多，她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幸运才能遇到这些爱护她帮助她的人，她不能再这么一直依靠他人活下去，她不能一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哀伤中，有些事必须要做，灵泽她也必须要离开。

白蛇知道五灵不在之后，谁也留不住她，有点难过，但不再劝她。灵泽有灵却是个清静的自然所在，没有谁能再像五灵那般陪着她人界灵泽的到处跑为她全心全意的着想，她既然是无法修灵的人类留在灵泽山野也的确就是清苦，本来五灵说好等她成年结契通过阵法助她成为修灵者，但是现在这些都无法实现了，或许她早日放下这一切对她更好。

“等我化形稳定后，就去看你。”白铎说。

“好。”林雨荠伸出手，白蛇把肥肥的蛇尾递上去跟她握在一起。

林雨荠离开前停留最多的地方就是五灵埋骨地。石刻前，林雨荠穿着粗布衣梳着简单发髻坐在那里，摸着石阶上灵狼刻纹，眼睛红红的正在那说话。

“五灵哥，以后每年我都会回来看你，我会把之前我们说的好玩的都玩个遍，走遍五州大地，吃遍天下美食，我还想知道很多事想尝试很多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生活长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你不要担心我，好好的睡吧。”她趴下去伏在石刻上面继续说，“还有，我很想你。”

林雨荠离开灵泽这天，山林里起了浓重的雾气，偶尔有雨点落下，是一个适合告别的天气。山路上，火灵兽火灵和蛇体的白铎，还有那额头长着两个小角的黑衣少年来送她，少女微笑着和几个人告别，走出很远回头摆摆手，直到走在灵泽山浓重的雾气里模糊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火灵兽和黑角才转身离开，白蛇走在最后扭着胖胖的身子有点垂头丧气的终于也转身没入浓雾里，四周只剩下零星的雨还在下。

灵泽的雾阵是灵泽结界里的外围防御阵法，出入灵泽的必经之地。林雨荠走在雾阵里，手上的狼牙手链几点光芒闪过，而她觉得灵泽雾阵幻境难得的对她竟然起效了。

因为第一次她看到了那么真实的幻影，她看到狼形的五灵背着她，穿越雾气飞驰在山林，那身皮毛随风飒爽的翻飞，那身影飞速没入雾里不见，转眼人形的十四岁少年模样的五灵站在前方开心的转头跟她说：“等我们成年就结契一直在一起吧，到时候你就堂堂正正的成为灵泽的人了。”林雨荠看到这幕愣住了，在原地停留贪婪的看着五灵开心的脸。

这迷雾终于抓住了她的软肋让她停住了脚步，那人那么真实的站在那里，她慢慢走过去那人却突然受不了一般扭曲变成恐怖的画面扑面而来，到了近前却消散无影，林五叹口气有点期待的看看四下。

转眼五灵倒在她脚下跟她说话的样子在雾气中出现，他最后伸出手看着她说着什么，雾气接着想要凝出个恐怖的样子却被难过的她随手挥开，她低下头继续走。五灵曾经满身血污倒在她怀里，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的幻境，她现在难以承受，她不想看到这幕。

她知道是因为留念让她心甘情愿的陷入幻境里看到幻觉，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云烟汇成的假象，因为五灵的记忆太过刻骨，她清醒得难以忘记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五灵早就死在宗门人的剑下了。

想到此，旁边雾气里冲出个狰狞的宗门人喊着你这小妖怪，拿着剑破开迷雾向她劈下来，那剑竟然有刀锋的寒光，眼看就要劈在林五身上，一个暗蓝色的半透明爪子出现拦在林雨荠身侧，一挥爪就打散那剑和人重新散成了雾气，一只巨大的半透明的狼灵出现在林五身后，林五回身看着狼灵摸摸它的腿，狼灵低下头蹭蹭她的脸，然后淡去变成一串光点重新没入了她的后背。

“五灵……”林雨荠伸出的手成空，站在四周迷蒙一片的雾气里，眼泪终于无声滑出泪痕。

雾气又趁着她软弱的时候躁动起来，埋骨地的封棺仪式上演，一张张熟悉肃穆严肃的脸在雾气里扭曲着围在她四周冷冷看着她，那些脸刚形成个恐怖的模样就突然又力不从心的消散了，雾气似乎不甘心看准了她的弱小还想继续做妖扭曲着，林雨荠却已经擦干泪，目不斜视的穿过幻境走到了雾阵边缘。

回忆终于全部收起落幕，林雨荠倔强的板着包子圆脸踏出灵泽的结界。

她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终于出现在一片普通山脚下的树林边，一条山路蜿蜒在她脚下，此处距离灵泽已隔着一重山。林雨荠衣服都被露水沾湿，她站在那里，忍住没有回头，抿紧嘴角捏着背包带子，她踏上熟悉的山路继续往前走去。

她身后一重重山林，灵泽在山林后的遥远雾气中云深雾绕的露出青色连绵山头，显得遥远飘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