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破(2/2)
强敌间的狭路相逢,除了意欲除之后快的急切,更多的,则是交手时酣畅淋漓的快意。
即便重来一回变得更谨慎,袁绍却不认为自己会再输一次。
这时曹操也看完了竹简,蹙眉道:“依我看,这上面所写的确有几分真实性,赵崇不会将账册这么大的把柄留在官署,必然会寻个地方藏起来。”
他接着分析:“藏在太守府的可能性不大,可以排除。而且这个地方一定是他经常去的。若我是赵崇,绝不会放心将账本交给其他人保管,定要天天抱着睡觉才安心。”
袁绍挑眉:“你是说……很有可能藏在他的别庄里?”
曹操肯定道:“对,只要查一下他昨夜宿在哪个别庄,如果今晚也在同样的地方歇息,八成就是藏在那里了。”
要是
赵太守贪墨官粮的同时能把赈灾的事儿办妥,袁绍才没那个闲工夫理他。
可关键在于,赵崇贪就算了,不但贪还没能力把赈灾的事办好,堪称为祸一方,那还留着他干嘛?
在调查此人的时候,两人还发现了一个疑点——赵太守的出身。
他竟出身商贾!
士农工商,商贾则意味着贱籍,位于末流,在前朝颇不受待见,直到光武后才逐渐好转。
官商勾结,狼狈为奸,商贾再无需夹着尾巴做人。可即便是这样,敢光明正大以商人身份当官的也没几个。
除非背后有人当靠山,而且那个人还颇有权势。
“我瞧赵太守不是个胆大的,不如今夜直接派兵围了他宿的别庄,狠狠嚇他个一嚇,本初以为如何?”曹操出主意。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按理来说是不具有搜查权的,可谁让袁绍这个正儿八经的冀州刺史也在这里?
袁绍弯了眸子:“你别把他嚇傻了,还是我去罢。”
曹操不服气:“反正你去我去都一样,你走前头,我带兵跟在后面就是。”
……
是夜。
赵崇正揽着两个美妾调情,忽然听得通报,说是冀州刺史部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还是那个曹操?”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揽着姬妾的胳膊,边套外袍边问道。
小吏摇头:“回禀大人,乃是那日与曹监军并肩而行的文士。”
“他?”赵崇拧眉,忆起当日那个儒雅风度的身影,“他可有说为何事而来?”
“未曾。”
小吏恭谨垂手侍立。
“见鬼了。”赵崇没好气道,“罢了,我便去见他一见。”
毕竟是刺史部来的人,哪怕官位再低,得罪他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来人正是袁绍。
依旧是深衣缣巾的衣饰,一举一动俱是雅致从容,夜色衬得眉眼愈发清逸,立在月下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没人不喜欢养眼的事物,赵崇心情稍霁,面色却依旧不善:“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袁绍淡淡道:“自是来问罪的。”
“问罪?”赵崇啧啧道,“本官素来恪尽职守,何罪之有?”
袁绍也笑了,是很温和的笑:“自是来替受灾的百姓来讨要被私自昧下的赈灾粮了。”
说到赈灾粮,赵崇还是有些心虚的,可他前些日子刚得了京城那边的指示,便装作淡然,高高挑起半边眉毛:“看在你们监军的面子上,本官在此可得奉劝你一句,一介小吏就该有小吏的自觉,不该管的事儿甭管,仔细着你的脑袋,别糊里糊涂就掉了。”
他捻了捻长须:“莫说你,就算是你们监军来了,都无权搜查本官的宅邸,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免得大伙面子上都难看。”
“是吗?”袁绍佯装好奇。
赵崇嗤笑:“难不成你还要将本官绳之以法?”
“太守英明。”袁绍不咸不淡道。
赵崇一噎,被无名小卒冒犯的怒意骤然窜上心头:“人都死了吗?还不将这以下犯上的小子给本官拿下!”
守卫猛然一震,立刻反应过来,呈包围之势一步步逼近袁绍。
“以下犯上?”
此时,表情始终淡淡的少年忽然自袖中取出一根金色符节,语气漫不经心。
——持节为符,金质铜身,丹漆旄羽。
顷刻间,袁绍神情一变,冷声道:“全部拿下!”
—
—轰!
别庄的周围骤然亮出无数火把,井然有序地涌出无数士卒,一瞬间竟有震耳欲聋之感!
半晌才认出少年手中的金色符节到底是何物,赵崇怔怔后退半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置信。
整个冀州,有资格持节的仅一位而已。
那便是,冀州刺史本人。
——持符节者,甫一请出此物,正如陛下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