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起杀意(2/2)
“他现在还在岸芷汀兰?”
“应该还没有喝够吧!”
出岫轻微地吐了几字,平日便是这样。
若不是一切的逆转,南知宁愿永远都不去触碰那个单纯敏感的少年。
后来再见仲向初是在岸芷汀兰的云台之上他花了整个家当换她的入幕之宾,一个十八岁的侯爷,如此举动,只为了不再回去那个冰冷的贤王府。
他一进来很是谨慎,南知知道是在对她戒备,仲向初用整个家产来换一个他想知道的答案,如此行为着实是幼稚了些,倒也是符合官家子弟的做派。
“你仰仗仲文老头儿的势力进的岸芷汀兰,昨儿个煜王爷又说你是他的人,今日你就开始对外叫价,好手段啊!”
仲向初的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轻佻和纨绔,整个人的精神气被一杯杯酒水浇熄了,南知冷漠地坐在他身边,一杯一杯为他续上,不言也不语。
“会唱歌吗?最好是能催眠的。”
南知听到这句话时很是吃惊,随即便看到了仲向初对她翻了一个白眼,足够的轻蔑,“你们这些腌臜也唱不出什么惊鸿来,你就坐在这里唱一夜,本侯爷花了钱,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就是。”
南知恭敬地迎候他往榻上去,这曲子不是难事,只是要唱上一夜定是个伤及嗓音的事故,可是仲向初对她本就是心存芥蒂的故意为之,绝不会可怜她如今的处境,南知往琴柜里取出凤鸣琴,纱帘里映出仲向初憩息的身影,不敢怠慢。
根根清明琴弦奏出清丽的音调,前奏响绝,女子微微转音启口。
塞上红山映碧池
茅亭望断柳丝丝
乌帕妃暄锦山开
花雨缤纷雁去来
丘原青未了,又来绿波前
湖阔三江,鱼肥百草
碧浪映霞天,回望洲际最北边......
床榻之上的仲向初看着坐在前厅的柔弱身形,惊愣坐起。
那一夜,南知唱了一夜。
后来才知,这《红山调》是七贤王的亡妻祝氏最爱的曲子,仲向初每次再听眼里浸满了落寞和思念,这是专属于母亲的眷恋。
“母亲是狼族部落逃亡的孤女,父亲是在路上捡到的,看着可怜便带了回来......”仲向初一说起关于他母亲的故事就是这般神情,“祖父严苛,要父亲考取功名才可承袭王位,母亲便日日跟在身后伺候,那时候的父亲并不是今日这样的不择手段。”
关于狼族部落的故事南知亦有过不少耳闻,现下的狼族已经附属在了宁国的麾下,这其中的奇闻轶事难得深究了。
“母亲异族血统容貌本就不同于澜国中人,可是依旧抵挡不了父亲对她的珍爱,父亲教母亲读书识字,母亲为父亲唱歌,应该是他们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吧!”
仲向初会跟随着情绪微笑,带着闪烁的泪光,“父亲考取功名祖父却仙逝了,母亲顺理成章进了贤王府做了王妃,很快就有了我,可是因母亲的样貌血统,坊间对她屡屡说辞不断,她想要隐居,被父亲拒绝了,父亲认为是因为自己的权势不够大才会让别人对母亲这般议论,便开始积极邀功朝政,可是漩涡陷得越深越让人沉没......”
深夜里的伤感是会弥漫的,南知记得仲向初在诉说母亲郁郁而终的痛苦,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的,灯笼里映出的红光让漫天的飞雪犹如是一场凄凌的花瓣雨......
“他在哪?”
“东霆轩。”
出岫指了指。
“你们去吃酒吧,我去看看!”
南知循着栏杆一路过去,他竟没有换过一处。
倚在门前已经能清晰地听得酒瓶子落地滚动的碰撞,南知听着里面的声声叹息,良久才推门而入。
仲向初醉迷,眼睛里只是一处模糊的轮廓,对着南知指了指琴柜的方向,“今日我睡得迟,你既然来了就唱吧!”
凤鸣琴还是她从前抚弄的样子,完好无损,南知轻轻端放,随手在满地的狼藉里扶了一只凳子,指尖轻触,音调起......
塞上红山映碧池......
“好听,跟她唱得竟如此相像。”仲向初朝南知招手,“来,再跟我说说,关于她的故事。”
“她,是谁?”
“南知,南知!”
“为何?”
“这世上只有她愿意听我说的话,我也只有她能依赖了。”
南知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怀里的仲向初倒进他的怀里嘴里不停呢喃的是她的名字,手里随手抓来的瓦片跟着手腕的颤抖而颤抖,此刻只要在仲向初的手腕上轻轻一抹,眼前的人很快就是一具尸体了,没有了儿子,仲文会与她一样孤家寡人,生不如死......
“下得了手吗?”
禄老板的声音在南知身后出现,瞬间一切都戛然而止一般地寂静起来了。
“你也不忍心,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不是吗?”
南知隐忍的眼眶里绷紧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禄老板拾起她的手取下那块锋利的瓦片,“仲文手上的命不止百条,杀了仲向初,不公平!”南知看着怀里的一滩醉泥被禄老板推开重重地倒地,“要仲文死了,才足够解气。”
底下的甜酒会欢腾热闹,姑娘们皆是手舞足蹈,可是与南知而言,毫无关系。
“千柏姐姐与仲文也有仇怨?”
“不共戴天之仇!”
南知看向已经黝黑的夜空,一点星光都没有,惨淡无光,“看来姐姐早就知道南知来到浔京是有预谋的。”
“能挑起煜王和七贤王的关注,你不是一般的女子,”禄老板轻笑着,“跟我吧,不问前因,不计后果,但是定会教你报了这仇。”
南知凝眸不语,心中很是纠结,这无疑是很吸引的条件,与这世上她已经是形单影只的幽魂一般,若真能报了父亲的仇,死了也是值得。
“好,只要能报仇,死了都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