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顾（2/2）

柯靖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微微鞠了一躬。

君念卿碰上柯靖的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浮年，你看见了吗，你的女儿比你我更加出色。你可能会怪我吧，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知我拦不住你，也没想过要拦你。我已将我毕生所学悉数传授与你，但还是要嘱咐你一句万事小心。当初你让我绝了你的月事时我便知晓你打算去往军营，一定要记住每月放血逼毒，如此才能化解没有月事对你身体的损害。军营确实是个绝佳的去处，但也是最危险的去处，一旦被人发现你实为女子，谁也救不了你。”

柯靖是何其坚强的人，练剑再哭再累她也没流过一滴泪，此时眼眶竟也有些微微泛红。在柯靖心里，自己与君念卿已经不仅仅是师徒关系，更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一般。如今自己这便要下山，不知何时能再回来。

“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君念卿也有些不舍，十五年的相处，甚至比顾浮年与柯靖相处的时间还久，君念卿早已将柯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君念卿抬眸望向那片桃林道：

“如今你的名字是不能再用了，你自己想想叫什么吧。”

柯靖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的往桃林深处望了一眼，最终眼神坚定跪在君念卿跟前道：

“靖儿这条命是师傅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如果没有师傅便没有今日的我。师傅对靖儿有再造之恩，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请师傅赐予靖儿姓名。”

君念卿原本犹豫的心在对上柯靖坚定的目光时便也下定了决心道：

“如此，你便随了我的姓，叫君顾吧。”

但为君故。

君顾眼神一凝，随即朝着君念卿缓缓拜下道：

“徒儿君顾，谢师傅。”

君念卿将君顾扶起，眼中竟见了晶莹的泪光。君念卿欣慰的看着君顾道：

“师傅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下山后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如有一日你不想报仇了或者大仇得报，仍旧孑然一身没有归宿，便回来吧。”

君顾站直了身子，比君念卿还高了半个头，目光好像穿透虚空直直的盯着那个坐在龙椅上受百官朝拜，万名敬仰的男人身上，咬牙切齿道：

“此仇不报，愧对亡魂，吾恨难消。”

君念卿轻叹一声。这孩子虽异常聪颖坚韧，却太过执着，执念太深。君念卿终是无奈道：

“与你父母道别后，便收拾东西下山去吧。”

君念卿说罢转身便回了竹屋。

君顾立在柯少闻与顾浮年坟前，双膝一曲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俯首磕了三个响头后抬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道：

“爹爹娘亲，孩儿去了。”

桃林间的小路弯弯曲曲，君顾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手持一柄银剑。

空寂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幽长的箫声，君顾停下脚步，手摸着包袱里那根竹箫，抬头向上望去，仿佛依稀还能看见那一抹青衣。

此仇得报，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