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2/2）

荆轲挑挑眉，换他取过壶，给自己又倒了杯。

“你这个决定，他知道吗？”

盖聂默默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茗香之中，模糊着他的思绪。

“算了，不说这个。阿聂，你看外面。”

一列长长的卫兵正在街上巡逻。

“姬无夜的人。”

“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腰牌上都刻着‘姬’字。”

“这么远你都看得到？”

盖聂转过脸看他，荆轲登时咬住下唇。

“小庄以前说起过。在韩国，士兵出行，带着腰牌，就是为了提醒别人，是姬无夜的人。”

“然后告诉人们，‘别惹我’，是这个意思吧？”荆轲呵笑了几声，放低了声道：“哎呀这个姬无夜，可是韩国现在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听说同当朝宰相张开地一向不和，韩王都忌惮他三分。韩王年迈，君位亦被各路权势虎视眈眈。眼下外患不得平息，他们内里倒是你争我斗，弄个不休。这样的韩国，真是堪忧。”

那群巡逻兵正从窗外经过，盖聂盯着他们，一时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荆轲不明白他面上的忧色所为何来，“我发现，每次提到韩国，你总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忧心忡忡。”

对方不语，取过茶，径自饮下。

他担心的，从来都不是韩国。

荆轲见他不说话，只好无趣。又喝了几杯，两人放下茶钱，正要起身，荆轲眼角一痛，惊诧地看向对方，盖聂急取过适才的杯盏，放在鼻前。

“迷药！”

两人一时的大意，双双倒在了桌案上，手中刚执起的剑掉落在地。

一个身形矮胖，冠上镶嵌一颗绿色巨玛瑙的人踩着厚重的步子走了过来，好似每走一步这房中的地基都要动一动，一个眼色令下，身后的侍从将地上的两把剑捡了起来收好。

店家被绑在他们身后，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来人转过身，浓密的黑胡子在说话之间不住地晃动。

“做得好。”

晚间。

紫兰轩内一派笙歌，门前站了几位妖娆艳绝的女子对着客人迎来送往。楼上楼下，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女子娇声嗔怪的媚态百出，惹得门前鞍马总是流连忘返，王孙贵胄，多得是人纷至沓来。

而处在整座轩宇最里间的人，却对外面的莺歌燕语，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趣。

卫庄静静地倚在庭院边的门扉之上，阖眼假寐。

紫女推开门，轻轻地走了进来。

“天色都这会儿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紫女询问那人的态度，“要不要差人去找找？”

无人应声。

女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勾了勾手中的剑，赤练环绕在她的身前，同着她缓步走出去屋内去了。

卫庄徐徐睁开眼，望出庭外，一抹长闪劈过云影，几声雷鸣震怒。

此时的城南之下，洧水之滨，正有人在木桥边披着蓑衣垂钓。

身后有一行人朝他走来，为首的人所踏之处，总是引得脚下的木板咯咯作响。

“快下雨了，你还不走？”

被问之人收起鱼竿，掩了下头上的笠帽，准备离开。

“不用捂那么严实，我对你那张脸又没什么兴趣。”说话之人心情似乎很好，望着眼前之人从面前缓缓走过。

“你该走了。”那人往前几步，只留下这一句。

水雾弥散之中，身后之人对着他的背影连连大笑，须臾道：“谢了老兄!”

话音刚落，幕色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