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齐忠仁上前一步，巴拉着兔子身上的伤口，说：“你看，这伤口明显只有我的枪才能打的出来，你的枪小一号，铁砂好像没有这么大吧？”

姑娘笑盈盈地说：“别看我的枪笑你的枪一号，我的枪打的也是大铁砂呢，不信你看！”

姑娘说着将布兜里的铁砂掏出来给齐忠仁和宝华看。宝华一看那光亮的圆滚滚的铁砂，就转脸跟齐忠仁笑着说：“哥，你好像没办法证明这兔子是你的枪打着的，你看看人家的铁砂子，好像并不比咱的小呢！”

齐忠仁见宝华突然胳膊肘往外拐，就觉得不同寻常了。要是搁以往，如果对方是个男的猎手，他怕是早就吆喝着叫起来了，双方指不定为了一只兔子都能打起来的。可今儿的情形真是异乎寻常的反常，齐忠仁见宝华反常的厉害便故意撇着说：“你可看听清楚了，是我先看到兔子先开的枪，我开完枪了，我才听到你跟着后面开枪了！”

姑娘见齐忠仁有些急赤白脸的，依然不动声色地小声说：“嗯，确实是这样的没错，可你怎么能证明你先开枪了，兔子就一定是中了你的枪了？也可能是你先开枪了，没打中，兔子恰好跑到我面前了，我顺手就是一枪，打中了，它就倒下了，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齐忠仁见面前这个漂亮的姑娘尽管看起来柔声细语的，其实是个不动声色的厉害角色，顿时心里边就有些憋不住气了，加重了一些语气说：“就算是你说的那样，要是没有我开枪在先，兔子能拐弯朝着你那边跑么？既然兔子是因为我开枪才吓得跑向你的，那你说这兔子有没有我一半呢？”

宝华一听，见齐忠仁说话渐渐地有些强词夺理了，就有些不高兴了。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拽开有些咄咄逼人的齐忠仁，笑着说：“大哥，咱好歹也是个爷们，这样和一个姑娘家家的计较一只兔子，好像有点不太好吧？要不算了吧，我们那一半不要了，就当是做个好事，咱大方点送给她了，你看怎么样？”

齐忠仁越来越觉得宝华是看上眼前这个姑娘了，就噗嗤一声笑着说：“老弟啊，你都没问问她是哪里人，她打兔子是干什么的，是卖钱的还是给家里人熬汤的？你好歹得问一声吧？我们即便做好人也得自个心里有个数吧，你说呢？”

姑娘见齐忠仁这样说道了，就叹了口气，主动说：“我是岭子那边梁庄的，这枪是我父亲的枪。父亲他下雪前帮人家盖新房时腿摔瘸了不能出来打猎，两个哥哥都分家单过，不管不顾父亲的死活，所以我这做闺女的于心不忍就偷偷拿着枪出来了，心想着即便我是个姑娘我也得大胆地学着用枪，好打只兔子回去给父亲熬汤补气养养腿伤。咱家就我和父亲两人过日子，母亲早死了，家里境况不大好，所以……”

兄弟俩听了姑娘的一段话后，都心软了。估计他们都没有想到这眼前漂漂亮亮的姑娘会是这样一种让人难过的家境，简直就跟齐家眼下的窘境好有一拼呢。不用说，不光光是宝华，就是一开始故意揪着不松口的齐忠仁也一样，兄弟俩连半分半厘想要抢夺那只兔子的欲望都没有了。齐忠仁眨眨眼睛，转脸跟宝华说：“老弟啊，要不你送她过岭子坡吧，别好不容易打到了一只兔子再叫野狗给抢了去！”

宝华听大哥这么一说，马上兴高采烈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木棍，跳着脚说：“好啊，好的好的，我正好没什么事，可以的！”

姑娘见齐家兄弟俩不但不再跟她争夺兔子，还要好心送她一程过岭子坡，就十分感动了，眼含热泪摆着手赶忙说：“不用不用，我带了刀子了，要是真有饿狗敢冲过来抢我的兔子，我一定会用刀子吓唬它的！”

齐忠仁见姑娘十分的懂事，并不想麻烦别人，就严肃地板着脸说：“还是让宝华送你一程吧，那些野狗都是孬种，它们看到男的十有八九都不敢靠近，见你是个女的不管你手里是不是拿枪还是拿刀，它们都敢冲过去抢东西吃的，你父亲是个老猎人，这一点你应该懂得……”

姑娘见齐忠仁执意要让宝华送她，感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落着泪哽咽着说：“那我就先谢过二位了。要是日后有空，等过完年开春了雪化了路好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你们可以到梁庄去玩，可以到我家去吃煮鸡蛋和炸土鳖子，我家养了好几十只母鸡呢，天天都下蛋……我家灶台后边的碎草里好多土鳖子，一次就可以捉一小碗，用油炸着吃，可香了……”

宝华摆着手，欢快地跳着脚，说：“好啊，好啊，那我先送你回家，日后天暖了开春了，我们抽空到梁庄去找你玩……”

宝华说着迫不及待地拉着姑娘就往岭子坡那边走了。齐忠仁知晓宝华是看上打猎的姑娘了，也不戳破真相。不管今儿到天黑前能不能打到一只野兔，他傍晚前一定会跑回去跟他老娘报喜的。毕竟现在这个年头，这种窘境之下，要想认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门当户对的姑娘，这样好的机会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他真真地在心里边替宝华高兴，没想到兔子没打着， ‘打着’了一个怎么看怎么样讨人喜欢的姑娘，怎么能叫人不暗自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