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2/2)
无常方走,刘猛便遣散了屋内不相干之人,只留下了左、右通政与左、右参议使四人,他们算是刘猛的左右臂膀了。
待到不相干之人如数离开后,刘猛这才打开了奏折,看着那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控诉,刘猛不由拧紧了眉头,连拿着奏折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但刘猛的手下右参议使周珂并未捕捉到刘猛这丰富的神情,只顾着疑惑地吐槽道:“这太子殿下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怎么会让您来递参六皇子的奏折呢?”
左参议使赵览思索了几刹后,似是恍然大悟道:“或许是不知通政使是六皇子的人?”
谁知周珂开口便否了赵览的想法,“太子殿下有着林先生那样算无遗策之人,怎会连这等消息都不知呢?如何想都是不应该。”
赵览颇为无奈,只能笑着解释道:“右参议可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说不定就是这一失一得便让这位林先生不知此事呢?”
左通政白宜轻蔑一笑,满眼鄙夷,“赵左参说的有理,纵是圣人也有思虑不周之处,更不要说那林扶风了。说不定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皆是旁人夸大其词,其实他的本事并没有那么大,不然怎么可能寻到您来参六皇子呢!”
在几人争辩之际,刘猛终于将奏折看完了,他面色铁青,忧心忡忡道:“话虽如此,可这奏折不就是块烫手的山芋吗?太子将它丢给了我,我怎能自己捂着不丢出去呢?”
周珂变了变脸色,急声道:“必然不能丢啊,这上头既然皆是六皇子的罪状,一旦被陛下知晓定会处罚六皇子的,如今六皇子已经被收了实权,若再罚只怕是要动及根本了!”
谁知赵览再次否决了周珂的想法,高声反驳道:“不!必须要丢,一旦太子殿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质问通政使为何不上奏,通政使又该如何对答?”
赵览屡次反驳周珂的话使其略有恼火,不由拧眉斥道:“就说没有此事!从没见过什么奏折!”
白宜冷笑一声,似是对同僚的智商持着质疑的态度,“那便坏了,太子殿下就会当众将六皇子所有罪责说出,到时候陛下一定认为通政使在包庇六皇子!”
“那该如何是好?”刘猛将奏折摔在了桌上,又气又急道。
赵览将那奏折打开,略略瞧了一眼,便觉心惊,但冷静了几分后便抬眸坚定道:“将这奏折递上去,但是改一改奏折的内容,责任能推就推,若是不能推那就将一些罪责最小化。”
此言一出便引起了刘猛的赞同,余下的同僚也觉得这是现下唯一的办法,自是打算如此对付江得安,但却不曾想过,这一步也在林扶风的算计中。
几日后的养心殿,江得安趁着陛下午歇后来面见了陛下,陛下正在翻阅奏折,眉眼间满是烦忧,见江得安来了才略略舒缓了几分。
江息颜见案上堆满了奏折,不由诧异道:“父皇近日奏折怎的这般多?”
言及此,陛下将手中奏折一摔,登时拉下了脸,不悦道:“哼,皆是劝着朕免了六皇子的处罚!个个将六皇子夸得天花乱坠,可他是个什么脾性,朕会不知?”
闻言江得安微微颔首,似是低喃又似是同陛下言语,“确实,免了处罚未免过于包庇了,六弟贪了赈灾官银,将扬州百姓置于水火之中不闻不问,且逼着王知府写下赞扬信,这一连串的罪责,便足以让六弟万劫不复了。”
陛下愣了愣,用了几刹才消化了江得安此言,旋即猛地一拍案桌,怒声斥道:“你说什么?!他不就是督导不力,致使扬州百姓哄抢粮食,所以浪费了不少粮食吗?!”
江得安一怔,连声诺诺道:“难道通政使没有告诉您吗?”
陛下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来平复心情,良久后咬牙切齿地丢出几个字,“你说吧。”
江得安却有些迟疑,沉吟了好半晌才略有窘迫道:“这……若是通政使没有说,那儿臣也不好说,兴许通政使是有旁的打算。”
谁知陛下当即恼了,将案桌所有的奏折一推,几乎用尽了通身力气吼道:“他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包庇江止崖罢了!你给朕说!”
江得安一惊,颤着手恭恭敬敬揖揖手,这才缓缓而道:“罪责有,其一当年长乐郡主打伤六弟一事是为栽赃,是六弟与唐笠一同谋划的局,只为父皇能重罚景亲王府,此事是有人证;其二,苏楹楹毁容,长乐郡主身赴风烟翠为其取药,途经摇柳山遇袭,对方是黑风寨山匪,此事极为隐秘,但六弟却知,而且将此事利用起来对付长乐,若非六弟与黑风寨有些渊源都无法做到此,但此事儿臣没有证据,只是提点父皇一二,往父皇心中有数。”
言及此,陛下的脸色阴沉的恍若雨天,但江得安依旧没有说完。
“其三,景亲王世子定亲宴席上遭鲁国余孽袭击,此事亦与六弟有脱不开的干系,是他与鲁国余孽勾结,试图在当日杀了儿臣取而代之,此事有人证物证;其四,因六弟向吏部尚书索要大量银子致使吏部尚书卖官,后来吏部尚书担心东窗事发便打算杀了买官者灭口,但被扶风先生及时救下,眼下买官者就在林宅;其五,六弟迎娶许太师之女,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他不过是想借此扳倒许太师,所以许莺之死不是偶然,只是六弟为了得到太子之位踩在脚下的其中一具白骨。”
陛下捏着扳指的手微微颤抖,若非是个好物件只怕是要被陛下生生捏碎。
“其六,扬州旱灾,所有的官银六弟全部贪下,若非扶风先生发现的早,将全部身家拿出来赈灾,只怕扬州早已横尸遍野,而似扶风先生这般关照扬州的还有凤阳县主与长乐郡主。长乐担心自己的身份不便做此事,便倾了景亲王府一半家财赈灾扬州,而办事的人便是凤阳县主。”
江得安言及此,便猛地在陛下跟前跪了下来,声声哀求道:“父皇,儿臣知晓父皇有诸多不得已,但像长乐,像景亲王这般身居高位,得了天大的恩宠仍旧能为江山着想,仍旧能爱民如子的臣子普天之下能有几位?父皇既得一位,便要珍重啊!不要让他们做什么都这般畏首畏尾啊!”
良久,陛下都没有言语,他只是闭了闭眼,似是在下什么决断。
江得安见此,便趁热打铁道:“以上罪责,凡是关乎人证物证,儿臣皆以搜寻到,若父皇要面见,要查看,儿臣现在便可带来。”
陛下再开口时声音淡漠薄凉,好似在同一个陌生人言语,“你希望朕如何处置他?”
江得安心中一惊,不由捏紧了衣袖,“儿臣不知。”
陛下冷笑,眼底一片深邃,“江止崖想要太子之位,费尽心机,甚至不惜谋财买兵,那你呢?为了阻止江止崖,你不也是费尽心机,想要杀了他吗?”
“儿臣……”江得安欲要解释什么却被陛下打断了。
“朕原本想再等等的,因为一旦动了江止崖的根本,那么右丞极有可能拉着党派谋反,届时朝堂必定会乱成一锅粥,所以朕想再等一个月,但眼下是等不得了。”陛下摇头轻叹,眼底似有不舍,似是不舍这最后的安宁。
旋即,陛下缓缓起身,走到了江得安身前,将江得安缓缓扶起,目光坚定地问道:“你可愿陪着朕,一同击垮所有佞臣?”
江得安重重地点点头,满眼诚挚,“儿臣愿意!就是不知景亲王……”
不等江得安此言说罢,陛下便轻笑了起来,眼底映出些许澄澈,“朕心之所向,便是他剑之所指。”
江得安愣了愣,他从未想过陛下会这般信任江战,难道说所有的忌惮与不信任,从一开始就是做给右丞看的?
※※※※※※※※※※※※※※※※※※※※
工作原因四月会忙的团团转,我会忙里抽闲尽量两三天更一章,请大家不要取消收藏呜呜呜,养成这篇文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