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2/2）

以前他也曾迷茫过，从未学过帝王之术的人能够坐稳那个位置吗？父皇看样子是不会传授他地王之术的，可是在下到基层后的一天，他突然明白了。帝王之路其实是一条求大道的路，所谓帝王之术不过是小道而已。

抵御外敌、防灾备荒、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教育兴国……

这才是帝王该追求的，而非单纯平衡朝廷各方势力。

第二天杨府已经挂起了一片白幡，朱轩媖在王安的扶持下也收拾利索，带着驸马杨春元以及五个儿子赶到了杨府。

杨光夔先从马车上下来，眼不错地盯着奶娘、小厮将下面四个弟弟稳当地从车上抱了下来才略略松了口气。然后担心地看向前面的马车，朱轩媖亲自扶着杨春元下了车，看上去二人极为亲密，可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端倪。

杨春元仍然呆呆木木，像是被牵线地木偶似的浑浑噩噩被牵到了灵堂。

杨继在灵堂中老泪纵横，“你怎么就离我而去了！你的心也太狠了，但凡多想想儿子孙子也不至于早走啊！”

正哭着，朱轩媖一家进了门，杨父的哭声仿佛打开了开关杨春元猛然抬头四下张望灵堂一番，歪歪斜斜地扑到棺材前坐下不言不语。即便没有哭，旁人也能看出他的伤心。

杨继见独子仿若失魂了一般，悲从中来。

“老天爷，老杨家的孽就让老夫一人承担吧！别折磨孩子。”

看着五个孙子，老大杨光夔也没多大，懂事的带着两个弟弟跪在灵堂上，双胞胎还小，由奶娘抱着。他心中越发悲痛，吩咐仆人抱起了三孙杨光旦，“旦哥还小不能久跪，你去抱着旦哥儿。”

朱轩媖感激地投去了一瞥，她何尝不知道旦哥儿小不能久跪，不然膝盖就要毁了。可是孝道就这样，不是说理能说通的，是以她虽然心疼孩子舍不得他们久跪也只能忍痛不去看不去想。

好在杨继是个明白人，只让旦哥儿略跪了跪表明心意就让人抱起了他。由此，她分出更多的精神去照看杨春元。

可惜杨春元完全陷入伤痛，七天不吃不喝，在杨母头七之日竟然就这么去了。

不说朱轩媖难以接受，就是杨继也想不通儿子怎么就这样没了。

“你说什么？妹夫去了？”朱常洛正嘱咐王安带他出殡，不料传来了这个噩耗。当下惊叹连连，“大妹妹还知道如何伤心呢，还有小侄子们还小，大妹妹能照顾过来吗？”

说着就要出宫去看望朱轩媖，被王安等人死死拦住。

“小爷，过几日就是您的大喜日子，不能沾那份晦气啊！”王安苦劝。

“是呀，青年丧命不是好事，殿下只管派我们去也是一样的。”刘时敏也跟着劝，不过朱常洛是打定了主意去安慰安慰朱轩媖，不是他们两个能说服的了的。

“谁都别劝，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晦气之说就能湮灭骨肉亲伦吗？”朱常洛道，朱轩媖虽然和他不是同父同母，可是在他最艰难时帮助他良多，二人的兄妹之情远非他人所想那般淡薄。

“哎！”王安想到太子之前的言论，叹息一声放下了手臂。

刘时敏一人力有不殆，拦不住，埋怨王安，“你怎么不一道拦着，多晦气啊！”

“你不懂。”王安扫了一眼仍在抱怨的刘时敏追上了太子爷。

朱轩媖乍然丧夫，一下子接受不了晕了过去，一醒来就见太子哥哥来看望自己了，忙要起身。

“你身体弱，且躺着养养神。”朱常洛按了按对方，不让她起身。

“大哥喜事在即怎么来了。”朱轩媖也不太赞同，接连两人去世她身上晦气得很，没见就是王皇后都没能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么？”朱常洛勉强笑了笑，“你年纪还轻要想开一些，侄子们就指着你呢。”

朱轩媖闻言垂泪不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驸马那么想不通竟然随着婆婆去了。但凡他多想着些妻儿都不会如此糊涂，再一联想到杨母留下的那一封所谓她不孝的信，朱轩媖又是伤心又是委屈。

“驸马是个糊涂的，若非你生了五个儿子杨家就绝后了，那时恐怕就是杨继也活不下去了。”对他的愚孝朱常洛是极为不屑的，只因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就折磨死自己赎罪，是懦夫的表现。点出了杨春元的糊涂，朱常洛觉得自己大妹妹命也够苦。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朱常洛道，“你还病着，侄子们还小，让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暂时住在宫里母后帮忙带着吧！”

“这怎么使得？他们身上还有孝，宫里马上就要办喜事了。”朱轩媖惊道。

朱常洛笑了笑，“那是我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