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疗（2/2）

第二天，刘明璐早早起床，出门跑步前，她请李阿姨煮一些瘦肉粥，一会带去医院。一个小时的运动，挥汗如雨，但是青春写在她阳光明媚的脸上，汗水只是增加了几分妩媚。洗好澡，她换上一身碎花连衣裙，一双深色休闲凉鞋。她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出发了。车子刚开动，她的电话就响了，她拿出一看，是姜丰。“喂，你去医院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姜丰疲倦的声音，刘明璐则精神奕奕：“你算得真准！刚出发！”姜丰停了几秒，像是很难开口似的：“替我照顾好我爸，谢谢！”这么客气，姜大少爷还是头一回！刘明璐有些欣喜，嘴硬的鸭子也学会低下身段说软话了，其实她知道姜丰的心里一直是有姜大勇这个父亲的。“嗯，知道了，姜大少爷，你放心吧！我已经查了好多护理知识，现在拎着瘦肉粥，一会儿伯父放疗出来胃口肯定不好，可是营养必须跟上，瘦肉粥最合适不过了！”刘明璐的声音像百灵鸟的歌声，穿破天际，飞到姜丰的心里，他觉得很舒坦，他的脸上有了笑容，但他什么也没说，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姜丰那头的电话就挂了。刘明璐看着电话，挤挤眼，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道：“真是一块臭石头！”

B市的交通真够拥堵的，因为正值上班高峰，汽车一路走走停停，刘明璐到医院时已经10点了。只有陈姨和刘阿姨在病房里，姜大勇和他的病床都不见了，应该是被护士推去放疗室了，陈姨忧心忡忡地坐在陪护床上，刘明璐看了，忙上去搂着陈姨的肩，安慰道：“陈姨，放心好了，伯父……不是，爸爸是去治病的，这个过程虽然痛苦，可是结果一定是好的。”她悄悄地咂了咂舌头，差点儿叫错，好在陈姨的注意力并不在此，陈姨点了点头，眉头舒展了很多，有儿女多好啊！关键时候能够宽慰自己，能够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共同面对。她没有自己的孩子，此刻刘明璐搂着她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刘明璐指了指她带来的保温饭盒，说：“陈姨，我给爸爸带了瘦肉粥，加了小葱，又香又可口，一会儿爸爸出来，食欲肯定不好，但是营养得跟上，让他吃这个一定可以的。”陈姨淡淡地笑了，这回是她抽出手搂着刘明璐了：“好孩子，想得真周到！”

大约11点左右，病房门被推开，护士推着姜大勇的病床回来了。姜大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惨白的，身上盖着一床薄被，整个人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护士固定好病床，走到陈姨和刘明璐面前说：“病人今天第一天放疗，会感觉比较痛苦，避免放疗部位直接接触太阳照射。另外请务必保证营养，关注病人的心理变化，适当的时候让他走动走动。下午，我们会把熬制好的中药拿过来，你们务必让病人服下，这样治疗的效果才会更好。”陈姨和刘明璐连连点头说谢谢。送走护士后，刘明璐将窗帘轻轻拉上一半，房间里的光线立马柔和了很多，陈姨轻轻帮姜大勇掖好被子。约莫中午时分，姜大勇睁开了眼睛，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他看看陈姨和刘明璐都在，甚是宽慰。他对刘明璐轻轻地说：“璐璐，这么早就来了？”刚说完，他感觉胃里一阵恶心，作呕了好几声。刘明璐赶紧坐到他身边，陈姨也快步过来，两个人用手轻轻在他胸口从上往下推，好一会儿，姜大勇感觉舒服多了。刘明璐甜甜地说：“爸爸，这样就舒服多了吧？我担心您呢，所以早早就来了。姜丰也担心您，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呢。”虽不知道是否刘明璐哄他开心，但是他听了心里很开心，脸上不自觉地笑了。陈姨过来给姜大勇喂了点水，润一下她的嘴唇，她温柔的说：“大勇，放疗很痛苦吧？”姜大勇提高了点嗓门，像要证明自己很强壮一样：“有点儿，主要是第一次，后面适应了应该不会像今天这样了。让你担心了吧？”他伸出手抓住陈姨的手，看着陈姨，眼里有说不出的柔情，陈姨也回应着他的眼神，眼里是心疼也是难过，是千万次想流出却被强行拉回去的泪水。刘明璐看着他俩，心里觉得很难过，她坐到沙发上，好想大哭一场，不行，她得控制住自己，她还有她的责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悄悄地擦了擦眼睛，然后走到他们旁边，撒娇似地说：“爸，陈姨，你们别这样了哈，我们要快快乐乐地，爸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两个人微笑着抬头看着她，她看着姜大勇接着说：“爸爸，你肚子饿不饿？”姜大勇皱了皱眉头说：“胃里有点犯恶心，饿，但是似乎不想吃东西。”刘明璐低下头，像说服小孩似的，说：“爸，您刚做完放疗，要注意营养，我知道别的可能吃不下，可是我带来的您一定要尝尝，听话哦，我喂您！”说完，甜甜一笑，姜大勇乐呵呵地说：“好的，看你带了什么山珍海味，我试试。”心情好，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刘明璐俏皮地说：“不是山珍，也不是海味，就是普普通通一味粥。”说着，她用小碗盛了一碗瘦肉粥，特地凑到碗边嗅了一下，故作陶醉状：“嗯，真香啊！”姜大勇被她的样子逗得有些乐，“香，香，香，我也闻到了！”话没说完，刘明璐已经把粥端到姜大勇面前了，“爸爸，您需要补充蛋白质和铁，但是担心您胃口不好，就请阿姨做了这个瘦肉粥，我喂您。”说完舀了一勺子，轻轻吹了，然后送到姜大勇嘴边，姜大勇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仍旧听话地张开嘴一口喝掉，然后慢慢咀嚼，慢慢品味，他高兴地说：“软糯，咸香，好吃，好吃，再来！”确实，他胃里感觉舒服了一些，刘明璐和陈姨相互看着笑了，忙又喂了一口，这时刘明璐的电话响了，陈姨忙接过碗：“我来吧！”刘明璐拿起电话，是姜丰，她想了想，她要在这接电话，让姜大勇知道儿子关心他，这是个改善他们父子关系的好机会。刘明璐接起电话，不等姜丰开口，就说：“姜丰，我知道你担心爸爸，他刚刚做完放疗，状况还不错，你要不要跟他说句话？”刘明璐暗自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呢，不想听筒那边的姜丰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却偏偏不买她的帐，他本来是想偷偷地问问情况，没想到刘明璐竟在父亲跟前接电话。他冷冷地说一句：“你好好照顾他，我知道了。”刘明璐正要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她的脸上有一丝尴尬，却也马上恢复了笑脸，她笑着对姜大勇说：“爸爸，您看，他关心您吧，就是个倔脾气。”姜大勇笑了，他的儿子他是明白的，他关心他，他知道的，心里满意足了。

姜大勇的胃口渐渐好起来，吃完了一碗粥，过了一会，他执意要自己坐起来吃第二碗，看来这粥很是对胃口的，刘明璐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她说：“爸爸，您的任务就是让自己强壮起来，我呢，负责每天想办法给您送好吃的。”姜大勇心疼地说：“不要每天跑了，我们这里阿姨也有的，医院也有不错的饭食，别给累坏了，到时候姜丰可得怪我啰！”说吧，大家都笑了起来，刘明璐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那个臭石头一样的人，会心疼我吗？

午饭之后，刘明璐让姜大勇和陈姨去睡一觉，她自己则跑到附近的音像制品店买了一些太极拳、老年人健身的练习DVD。刘明璐回到病房时，姜大勇和陈姨都已经醒了，他们的状态看起来都不错，姜大勇的气色好多了，他也可以下床活动了。刘明璐装好DVD，把电视打开，让姜大勇学打太极拳。并且假装严肃地对姜大勇说：“以后每天下午的四点到五点，都是您的健身课程，要按时运动哦，这样才可以强壮起来的，爸爸！”姜大勇敬了个军礼，一本正经地说：“遵命！”这下，大家都乐得前仰后合了。陈姨笑岔了气，边笑边对刘明璐说：“我好多年都没看见老头子这样了，只有你可以治他了。”刘明璐得意地笑着，很有成就感，她觉得自己到了B市，能带给这个可□□这么多快乐能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