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2）
“哪来的沙子？”殷旭笑道：“话本子里常说‘进沙子了’，殿下便也跟着学，平地起风沙？”
“不同你讲。”荣嘉又羞又恼，突然听到外边有声音，从殷旭怀里挣脱出来，身子往前移了点：“外面他们在干嘛？”
殷旭听了听，说道：“这才是重头戏呢。”
荣嘉凑近了珠帘，透过缝隙，发现玉台上，胡珠儿跳起了舞，舞姿曼妙，鼓点疏时好似柔媚无骨，步步生莲；鼓点密集时，急破催摇曳，罗衫半脱肩，缭绕的长袖左右交错，铿锵有力。
人群中发出欢呼声。
“这是回旋舞。”殷旭说道。
“胡舞？”
殷旭点点头，但她意识到荣嘉应当看不见，便又开口道：“是，西域那边的舞。”
荣嘉盯着看了许久，口中发出赞叹：“此舞当真只应天上有！”
殷旭说道：“不同于这抚南其他的舞姬，胡珠儿是真有点本事的，她不仅琴棋书画，就连君子六艺也相当精通，更重要的是，她的鞠......“
荣嘉打断她：“你倒了解得很嘛。”
殷旭一把将荣嘉捉回来：“就你看得最认真，涎水都给我留了一地，赶紧回来乖乖坐好！”
荣嘉不依：“你干嘛！好不容易能看到，你快放我去看看！”
殷旭就是不许，荣嘉逃走，爬了没几步，便被她轻而易举地捉回来，荣嘉再挣脱，她再捉，如此循环往复，荣嘉身子比她弱，硬是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欺负。
折腾了半天，鼓声戛然而止，这一曲回旋舞也跳完了。
荣嘉幽怨地盯着殷旭。
殷旭笑着摸着她的头顶：“多的是机会，多的是机会。”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荣嘉咬住嘴唇：“现在就会欺负我。”
殷旭一挑眉毛：“殿下看样子是更喜欢以前的我咯？”
荣嘉摇了摇头，想了想后，又点了点头。
“好吧，”殷旭假意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同以前一样，每日教殿下温书，举止不逾矩吧。”
荣嘉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不了不了。”
她左右看了一圈，说道：“回旋舞没了，不如我们回家吧。”
她很清楚，这里是青楼，女子献艺完，接下来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和殷旭都是女子，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哪知，殷旭摇了摇头，说道：“听，开始竞价了。”
这时，由老鸨和龟公主持的竞价已经开始了，她们俩错过了开头，只听见“一千二”、“一千三”、“一千六”、“两千五”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这里一壶茶便要价五十多两银子，胡珠儿一夜又怎能只值区区一两千两。
到了五千两这个档位后，竞价的声音便少了许多，哪怕是春满楼的常客，也不见得人人都能为了一夜掷出五千两。
这时，二楼雅座传来一个声音：“一万两。”
不过很快，这个声音便被更高的价格淹没。雅座的主人等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五万两。”
这下，主厅内静了一静，方才最高价不过才两万多，而此人一下子便开到五万，实在是财大气粗。
殷旭对荣嘉说道：“此人是京兆尹幼子。”
荣嘉愣住了：“一个京兆尹，这样有钱吗？”
殷旭笑笑，不说话。突然，她抬高了声音：“八万两。”
荣嘉瞪大了眼睛，扑上去捂住殷旭的嘴：“你疯了？”
殷旭摆脱她，笑着说道：“我就随便喊喊，别人肯定比我高。”
“万一别人不要呢？”
就在这时，隔壁雅座的京兆尹幼子再次开口：“十万两！”
殷旭感受到，似乎有目光要从珠帘之外穿透而过，企图落在她身上，狠狠打量她。
她不急不慢，喝了一口茶。
楼下众人见无人出声，纷纷以为这位豪客应当便是胡珠儿今晚入幕之宾，可没想到，殷旭放下茶盏，悠悠说道：“二十万。”
“你真的疯了！”荣嘉扑上去锤她的胸口，殷旭也不躲闪，由着她锤。
四周寂静无声，十万两的加价，就连京兆尹家公子也不敢再和这个疯子竞价，片刻沉静后，便传来鸨母激动的欢呼：“二十万两银子成交！恭喜这位贵客！”
“殷旭，你到底要干嘛？”
殷旭轻轻在荣嘉额上印了一个吻，然后站起身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众人只见一个男装的女子出现在二楼高台之上，唇红齿白，气宇轩昂，长身玉立，胜似谪仙。只见这个女子缓缓朝楼下的胡珠儿行了个礼，开口说道：
“今日是我家小姐生辰，我家小姐喜欢蹴鞠，珠儿姑娘的鞠艺乃是京中一绝，还望珠儿姑娘能去光临在下府中，陪我家小姐蹴鞠解闷，不用太久，一旬足矣，这二十万两薄银，还望珠儿姑娘笑纳。”
这下不光是荣嘉了，就连胡珠儿自个儿也惊掉了大牙。
这是什么操作，二十万两白银买了个蹴鞠先生？
众人震惊了，议论纷纷，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这种事情在抚南还是头一遭，真不知这位男装女子家小姐是何等身份，竟能将二十万两银子当水漂一样随手打了出去。
最终胡珠儿还是乘上了殷旭家的马车，前往了她的府邸。
回家的路上，殷旭和荣嘉坐在软轿里，荣嘉赌气不理殷旭，殷旭好哄赖哄，荣嘉就是不理她。
“殿下，买蛐蛐儿咯～”
“殿下，买话本子咯～”
“殿下，看春宫咯～”
荣嘉脸一红：“你胡说什么？”
殷旭一听，连忙说道：“还是春宫有反应，那好那好，那我便投殿下所好，下次不来青楼了，送殿下一百箱的春宫。”
“你......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荣嘉气得脸红。
“理我了，理我了就好。”殷旭不要脸不要皮地凑上去：“殿下还是不生气的时候好看些，你看，要是一直闷着不说话，气坏了身子，多不划算。”
“还不是你荒唐！”
“殿下......”殷旭见时机不错，便在荣嘉耳边轻轻说道：“不是我非要荒唐，也不是我非要浪费这二十万两银子，我只是想让殿下知道，只要为了殿下一笑，我花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
“殿下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殿下的生辰，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能让殿下有一段难忘的回忆。”
“我平时并非这样，我也很节俭的，只是既然下定决心要为殿下请到胡珠儿，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做到，谁知道那京兆尹家瓜娃子非要同我抢，哄抬得那么高呢！”
荣嘉听着听着，态度渐渐软了下来：“那你......下次不能再这样铺张浪费了，钱财来之不易，就算是对我，也不能这样了。”
“好好好，”殷旭赶紧一口答应下来：“殿下要我做的，我都做！”
这时，软轿被抬进了府中，两人下轿，荣嘉一抬眼看见了一旁的兰姨，她知道兰姨说的话殷旭听得进，便要找兰姨来诉说诉说今天发生的荒唐事。
哪知，兰姨似乎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她一把拉住殷旭，一脸的欣慰。
“少主啊，还好还好，这次只花了二十万两，比以往要好上许多了。以前那万福楼、晴明馆的花魁娘子，一花就是六七十万两银子，这下还真是敛了性子了。”
殷旭咬牙切齿、挤眉弄眼：“兰姨，你很忙的，赶紧去忙吧！”
可这已经迟了，荣嘉已经听到了，她走了过来，笑着对兰姨说道：“兰姨，您可得给我说说，少主她过去，在那些烟花之地，是怎样花银子的啊？”
兰姨眼光老辣，自然看出了此时的气氛不一般，这荣嘉分明是笑里藏刀。她自有办法，一脸笑成了菊花：“哎，我们家少主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花钱，小姐你以后得多管管。哎哟，这后院小团子在找我呢，我得赶紧去了，哎，那我就告退了啊！”
看着溜得老远的兰姨，荣嘉笑着转过身来，看着殷旭：“老实交代吧。”
殷旭被盯得毛骨悚然：“真的没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那今晚分房睡？”
“那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招，我招还不行？”殷旭真的欲哭无泪，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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