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薔葉焚（下）（2/2）

听着各种人身攻击，左悦站在一旁赔笑。

这时，姜筱婷助手蓉蓉跑来说：“导演，小姜肚子疼，下场的戏让文替解决吧。”

“是吗？她又肚子疼了？”陶大龙不屑地问。

李静静给骂后，咔的次数大增，何欢和曾桐眼见美人梨花带雨，向着导演求情。陶大龙问：“你也要文替吗？你们干脆都别拍！都让阿猫阿狗来，你们还演什么啊？不就一场普通的文戏？”

咆哮一小时后，左悦说：“他们年轻，导演，你给大家休息一下，不如先拍下一场？”

“你谁啊？老子我拍戏要你这个绿叶指指点点吗？”陶大龙问。

左悦说：“不过是商业剧，导演你敬业也看场合吧？你不瞧见张老师她七十岁老人家都冒冷汗了吗？你不熟识商业剧运作，不如去别的场拍？”

“你是什么工作态度？”陶大龙喝骂后，狠狠扔下手上的剧本走了。

一众演员第一次看见左悦公然跟导演顶嘴。

左悦扶着饰演嬷嬷的张韵奶奶到旁边休息，说：“唉，受苦了张老师。大宝，给张老师来杯热茶。”

那张韵跪了三小时多，就看着李静静连番咔，跪的浑身冒冷汗发抖，累得说不出话来。几个九十后也不知是迟钝还是虚伪，这才走过来看看张韵。

若非热爱拍戏，哪个演员这么闲七老八十还凑到剧组。

左悦心中好心痛张韵，又佩服她的敬业精神。

“要看看大夫吗？”左悦蹲下问，张韵摇摇头说：“谢谢，我坐坐好了。”

大宝看到左悦眼神示意，找了个懂得急救的场务来给张韵看看。那场务来，张韵恰好翻白眼晕过去了。

接下来是一片混乱，场务急救着张韵，可现场没有自动体外心脏去颤器，一众人急得焦头烂额。

左悦按着场务指示，二人轮番给张韵心外壓，可张云脸色渐渐白中带紫。

“张老师！挺着！”左悦喝着，他索性运气到张韵嘴上去。

“车来了！来了！”大宝跟几个场务喊着。

左悦跟着救护车去到医院，他给护士赶在外面等着。

不消一会儿，医生出来宣布张韵失救去世。

连续三日拍着跪戏，天气又太寒冷下，年老的小演员张韵心脏病发死了。

“果然赶戏赶出命来。”大宝捂着嘴说。

其余的小演员都流露哀伤的神色，李静静无法接受到自己咔戏咔出命来，当即昏厥在医院大堂。

左悦眨着双眼，肮脏的戏服袖子擦过眼泪，心中五味杂陈，难以组织言辞。监制助理去到医院，赶着其他人复工，只留下一个场务新人负责给张韵的家属报丧。

“让我打。”左悦接过妹子手上的电话，场务妹子紧张地站在一旁。

电话不通。

打第二次，不通。

左悦留言后，又问第二个通知家属，最后打通给孙子。那孙子人在深圳，眼看是浙江打来的电话十分不爽，听到奶奶死了，沉默许久。

电话塞回场务妹子手上，左悦乘车返回剧组。

陶大**神奕奕，一改刚才的态度，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张老师刚刚死了。我们还要拍吗？”左悦问监制助理，那人回答：“不能延迟啊，多烧钱。”

张韵死去，只能删除戏份，再改写。余下的时间，没左悦的事，他返回去卸妆。

晚上，左悦看到庄沐云拨打了视像通话来，左悦点击绿色按钮。

屏幕上，庄沐云的脸占了八成，他问：“悦，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一个老演员赶戏心脏病死了。”左悦垂下眼睫毛说。

庄沐云叹气一声，说：“我相信你做了能做的。”

左悦苦笑着。

庄沐云知道这一事一定触及左悦内心，他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左悦。左悦静了几秒，将事情事无巨细地描述出来。

“怎么场地可以没有AED？心脏病不分年龄，你们还赶命一样赶戏。”庄沐云问。

左悦说：“我刚刚在淘宝订了三部给虹光了，他们记不记得带去剧组是另一回事儿。一个演员死在剧组，算是值了吧。”

“咯咯……”

“先关了，晚安。”左悦说，庄沐云食指按了下嘴唇又按到镜头去。

大宝敲了几下，用着备用钥匙卡开了房门，说：“左老师，你看看微博！”

“嗯？”左悦心想黄泰是不是无良到炒作张韵的死。

点击开微博，倒不是黄泰炒作，是曾桐。

“那臭小子的助理居然一直直播着！由她让曾桐帮手，到你施救，到医院！现在微博网民分开两派，一派给曾桐辩护，一派骂他吃人血馒头。你说这人，为了红抢角色就算了，怎么可以没底线到这个地步？”

左悦皱眉地看着直播片段，看到自己忘我地施救，又时不时大喊，可张韵的气息越发枯白带紫。

为了转移视线，曾桐公司雇佣来的水军又骂左悦戏精，知道有镜头所以才施救。

左悦对于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网络，心中不再懊恼和生气，他倒是为了曾桐的炒作而愤怒不已。

一分钟前，曾桐又发片段，他哭得哗啦哗啦的，诉说张韵怎么指导他，对他好，又解释直播是助手一时胡涂又忘记关了手机。

气得拳头握得发麻的左悦不理会大宝的呼叫，走到后楼梯上了一层，到其中一房门敲门几下。

急速的敲门声后，曾桐红着双眼，却脸色得意地开门。

“左老师？”曾桐以为是什么女孩子敲门。

左悦沉着脸一拳揍到曾桐鼻子，喝骂着：“不知所谓！丧尽天良！”那曾桐给打趴在门口，要反驳辱骂之际，左悦消失在走火后楼梯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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