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宫（2/2）
还好他吃了些点心，不然还真要饿了。
早在下朝时就收到小太监通知的福公公自然猜到了这两位爷又“辛苦”什么去了，看着少年眼中的崇拜，心中实在是纠结不已，要是这孩子知道那两个不靠谱的父亲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半天是去忙着做什么，他会不会再也不踏进这皇宫……
柳筠见到林川十分高兴，还没等他见礼就冲过来抱着他，一边手里还比划，“川儿，都快两个月不见你了，又长高这么多了！是不是嫌弃先生老了，所以不乐意亲近我啊？”说着还捏了捏林川的脸蛋，故作哀怨。
林川看着宫人们低头忍笑悄悄退下，又羞又躁，脸憋得通红。等内侍们都走光了，连忙从柳筠怀里挣脱出来，“先生，你就别逗我了！你们这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来打扰你。”
柳筠拉着林川在榻上坐下，又仔细瞧了瞧他的模样，看他是不是瘦了、有什么变化、是不是更精神了……一边还追着他问东问西，都是些最近读了什么书、有没有坚持习武、喜欢吃些什么之类的琐碎问题。这哪里像一个九五之尊，就如同民间最普通的父亲在关心久未谋面的儿子，关心他有没有饿着冻着、每天过得好不好……
感受着男人真心实意的关心，说不感动是假的，林川被这人搂在怀里，这才发现，只不过两月不见，这男人脸色差了许多，看起来疲惫不堪，眼角还有了些以前从未有过的皱纹。
林川鼻子有些发酸，“先生，当皇帝是不是很累啊？你比以前老了好多。”
柳筠一愣，随即欣慰地笑笑，把林川按在自己胸口，“傻孩子，这世上，做什么都是累的。做皇帝当然也一样。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这些艰辛劳累就是我们肩上不可卸去的责任。你心疼我，那就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大官，来帮我的忙，好不好？”
“嗯……不过，先生，我不想做文官，更想当将军……”
柳筠白了一眼坐在旁边正优哉着喝茶的林勇，笑着说，“你想当将军就当将军。不过就是当将军也要先学好学问。这样吧，明年朝廷准备开设恩科，因战乱之故，体恤读书人，特宽限只要过了各县的考核，即可参加。你若得中，我再给你一个职位，许你去军中历练，如何？”
林川目光热切，“果真如此？那我一定会考个好名次，到时去哪里历练你可得由我选！”
“……好，你想去哪就去哪。”
……
林勇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在那“父慈子孝”，只觉心中十分舒畅，也不做声，专心喝茶。
“川儿，听你爹说你今天特意进宫来见我，可是有事？”两人闲聊了一会，柳筠忽然开口问道。
林川听他这样说，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我进宫是来……是来看你啊！”
“哦！川儿两个月没见我，终于还想起我这个师傅了，我真是老怀安慰啊！”柳筠故意长叹一口起。
“……”林川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确不该躲着不来见他。
“……我来是想问你……你……你和我爹……”林川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嗯，我和你爹怎么了？”柳筠只当做听不懂，奇怪地问。
“你和我爹就这样打算过一辈子吗？”林川不知怎地，忽然鼓起勇气，把他最想问的说出口了。
“就这样？”
“就这样……以一个皇帝和将军的身份，每天偷偷摸摸的……不，或许只是和群臣心照不宣，白天他站在金殿上，晚上睡在你的龙床上……”
“川儿！”林勇呵斥住儿子。
“无妨，你让川儿继续说。”柳筠摆摆手示意林勇闭嘴。
林川看了看瞪着他的父亲，又看了看眼前变得落寞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口中的话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开口。
“我想问，你们一辈子就这样了吗？永远以两个没有妻子的皇帝和将军的身份，永远见不得光……不论别人是不是装傻，你们都只能靠这层薄的透明的景布遮掩过去……我知道，我爷爷和柳爷爷直到现在都不让你们两个进家门。哪怕，你们已经是这天下最位高权重的两个人，整个国家都在你们掌控中，你们拥有最精锐的军队……可是，也许你们一生，都只是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不孝子……只是后世史书里，一个昏君和幸臣……”林川越说自己越发为他们两人痛心，声音哽咽。
柳筠和林勇怔怔对视，半响无言。
良久，柳筠才开口对他说，“川儿，我知道，我和你父亲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我们失去的是什么。从一开始，从我们相遇起，从我们决定为了对方放弃我们身后的亲人们起，从我们决定不顾一切成了君臣起……我就知道，我们将要遭受的，是什么……”
“川儿，我不能向你保证，我能给你父亲一个能站在世人眼中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说服我们的父母亲族，接受我们两个男人，想以这样一种方式，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川儿，我很想告诉你，当你拥有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后，你会变得无所不能，你可以用这权势，做你任何想要做的事……可是，我很抱歉地告诉你，孩子：你必须明白，不管你多么强大，你也会有个别人一击即穿的软肋。你能用刀征服千军万马，可永远无法用刀，让哪怕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向你低下头……”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遇上能让你倾心到不顾一切的人……”
“作为一个先生，作为一个父亲，我还能教你一件事。”
“你要记着，你不仅要有爱上一个人的勇气，更要有爱着一个人的勇气……”
“所有失去的，都将是拥有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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