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19)(2/2)
“你也知道你我是陛下的侍卫,大燕的御林军?陛下有令,当全力以赴,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区区伤 痛算得了什么?秦凌,难道你要将自身得失,放在陛下的命令之前么?”
“怎么可能!若是陛下要我去死地执行命令,我一样不会迟疑!可是”
__可是我却受不了,看到你受伤。
秦凌神色一暗,这话却说不出口。他狠狠抿住嘴唇,片刻后道,
“下次若有这种命令,你派我去!你是侍卫长,我是你的下属,派我去是理所应当!”
“不行。”
“为什么?”
“我信不过你。”
秦凌猛然抬头,嘴唇几乎咬出了血。
“信不过我?当年我要上战场,你说不行,我太小!所以连你也不能重返疆场,要被旧日同僚骂一声‘贪生怕 死‘!后来在陛下面前,你也从不肯叫我独当一面,只能在你队伍里做一个副官__我的武艺,陛下也赞一声好! 箭法更是整个侍卫队里面最好的一个!为什么你一直当我是个小孩子,为什么就这样看不起我?“
“并非看不起你。“
淮何神色冷淡,
“是你本来就是小孩子,未能堪当大用。“
“侍卫长,你!“
“若你真的成熟了,秦凌,你就不会现在拦
下我,问这些问题。什么脸上带伤,更是不值一提。夜半出行,纵 马疾驰,是不是陛下也给你命令了?你不想着快些去完成任务,不负陛下瞩托,却在我这里纠缠些小事,说个不
淮何一扯缰绳,将马匹扯得里秦凌远了些。
“更不要提,当初陛下打算送杜公子离开,你竟然半路拦截马车,想要对杜公子不利!”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这半个月才对我这样冷淡!我已经认罚,回到京城就去领那八十军棍一一我现在 不会再对杜公子不利,为何你还要这样?”
一一冷淡?不过是未曾带他一起做任务,安排他在营地驻扎。也不过是怕他惹祸,所以限制他乱走,也没空 与他闲聊。但日常公务依然在交接,也不是不与他说话,又谈何冷淡?
淮何蹙眉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看来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可我没空与你胡闹了,陛下还在等我复命。你也快去做事吧。”
说罢,淮何扬起马鞭,迅速离开了。
只是一扬手,被踹伤的腹部就疼得厉害。淮何轻哼一声,附身捂住小腹。但他很快再次直起腰,再没什么异 样。
但这细微动作却没逃出秦凌的眼睛。秦凌脸色更加难看,用力瞪着他背影。片刻,他冷哼一声,也策马而去 了。
山谷中。
生尘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地里跋涉,心里又怕又气。
__明明有马可以坐,可就因为那个凶巴巴的家伙,自己就被赶了下来!看那人的样子,自己要是不走,说 不定真的会挨打!
__另外那个淮何也是,为什么就不能叫自己等一下,再带上自己?这里又黑又冷,路又那样难走
一个走神,生尘噗通摔倒在地。他爬起来,又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找到那个药瓶。
“太可恶了”
生尘心生了怨恨。他将药瓶塞回怀中,突然又想起阿清先生对他说的话。
“如果你想让那个杜先生少遭些罪,就找个人将药预先暍下,再让他暍那人的血。药效依然有,但反噬却
没那么大。不然”
“干脆,就不要告诉他!谁让他手下的人都这样坏,让我走这种泥路”
又摔了一次后,生尘用力呸了一声,就这么打定了主意。
5-6
“公子!属下淮何,前来复命!”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黄大夫忙推开门,
“你们回来了!快来劝劝你们公子他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
淮何风尘仆仆入了门,一边脸上青肿着,眼眶下淤血更是严重。更不要提身上沾了泥巴,十分狼狈。倒是他 身后的药童生尘,虽然也满身风尘,却没有受伤。
“遇到一个不讲理的粗人,我没事。”
淮何只顾上前一步,向李广宁跪下,
“公子!那信,我们送到了;药,我们取回来了!”
李广宁没有回头。他依旧站在杜玉章病榻前,凝神看着眼前这个人。
“既然回来了,那就给他用药吧。”
“宁公子,您真的下定决心了?”
黄大夫再诊了杜玉章脉象,依旧有些犹豫。他轻声道,
“这一瓶药下了肚,可就不能回头了。非得连续用了三次,一直到最后,才算去了病根。若中途停了,只能算 是去了表面的病症,再过一阵子还要复发的!可这虎狼之药,只能用一次!“
“也就是说,只有一次机会。“
“我担心的是,
连续三瓶下去,杜大人的身子”
“那你可有别的什么办法?”
李广宁凌厉眼神投过来,叫黄大夫心中也是一紧。更别提身后的淮何,更是心中暗惊。
__这一日两夜熬下来,陛下就像是老了十岁。更别提那那眼神里,像是绝望到濒临崩溃了!
“若玉章当真过不去朕也只好”
话说到此处,他突然抿住嘴唇,用力闭了闭眼。
“淮何既然带回了药,就给玉章服下。黄大夫,你也知道你有罪过在先,这就是你赎罪的时候。若玉章能醒过 来,我们皆大欢喜;若是不能,所有曾对不起玉章的人”
李广宁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像是已经下了什么决心,
“那就,都给他陪葬吧!”
“这……,,
黄大夫忧虑地看了他一眼,回头问生尘,
“药呢?”
“在这里。”
生尘才从怀中掏出药瓶,李广宁就一把夺过去,紧紧攥住掌心里。那神情,仿佛捧着的不是一个瓷瓶,而是 他的性命。黄大夫继续问,
“生尘,还有一瓶呢?”
“没有了。阿清先生只给了一瓶。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坐地起价是不是?他想要什么?”
李广宁抬起头,
“统统给我如实道来!”
“阿清先生说他的药很珍贵。所以得等到杜公子熬到第二瓶还没疼死,才能再给最后那瓶。不然,他要是
中间就死了,岂不是浪费?”
李广宁手一抖,指甲在瓷瓶上抓出刺耳声音。他呼吸急促起来,眼睛血丝又重了几分。
“若是我能够以身相待,替他受这些苦楚就好了。”
听了这话,生尘张了张嘴。可他低头看了自己满身狼狈,却又撇嘴扭过头,没有说什么。他想,反正第一瓶 大概是死不了的。这些人都是为了这个杜公子,才叫自己在泥地里走了那么久,还要担惊受怕被人欺负。哼,叫 他吃点苦,也没什么错!
“那么,黄大夫,现在可以么?”
黄大夫沉重地点了点头。李广宁捏着药瓶,走到杜玉章病榻边,俯身摸着杜玉章的脸。
“玉章,这个药十分凶险,也十分遭罪。若是你能够将身子调理得再结实些,比现在服用要安全许多。可你迟 迟不肯醒来”
李广宁的声音,依旧是嘶哑万分。
“我知道你恨我。玉章,从前都是我错。若你这次能挺过去,你要做什么,我再不拦着你了。我知道你恨我, 你生气可玉章,你不是想亲眼见到大燕国泰民安,边关再无战事?我连韩渊和白皎然都喊了过来,你若是醒
了,能看到边关和谈再进一步你想做的事情,朕都替你做到。好不好?”
李广宁和杜玉章贴得那样近,他的手颤抖着,慢慢抚摸过那人清瘦的脸颊。但杜玉章去从头到尾,没有一丝 反应。
泪水涌了出来。李广宁眼前模糊着,却舍不得眨眼。他也不知道,用了药之后,杜玉章究竟能不能挺过去, 而自己,还能看到活生生的杜玉章几眼?
“宁公子,动手吧。”
黄大夫开口催促。李广宁沉默片刻,起了身。
“陛下,这药凶险得很,入了喉咙就好像火烧一般。只怕普通办法喂进去,杜大人会呛咳出来,影响药效。不 如我去取一根苐管”
“不必。”
李广宁拔出瓶塞,含了一口药。果然,烧灼般的感觉蔓延整个口腔,他却一点反
应也没有,只是将杜玉章搂 在怀中,捏开杜玉章牙关,便吻了上去。
原本杜玉章,微微舔弄他唇间齿侧,他都会受不住地低低喘气,眼睛里也腾起媚生生的雾气、那样子叫李广 宁一见了,心里就痒得不行,更喜欢得不行。可现在,那人唇舌依旧是温暖湿润的,却根本不像是个活人,就算 李广宁再怎么送进药汁,搅弄唇舌,都没有半分反应!
“生尘,还有一瓶呢?”
“没有了。阿清先生只给了一瓶。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坐地起价是不是?他想要什么?”
李广宁抬起头,
“统统给我如实道来!”
“阿清先生说他的药很珍贵。所以得等到杜公子熬到第二瓶还没疼死,才能再给最后那瓶。不然,他要是
中间就死了,岂不是浪费?”
李广宁手一抖,指甲在瓷瓶上抓出刺耳声音。他呼吸急促起来,眼睛血丝又重了几分。
“若是我能够以身相待,替他受这些苦楚就好了。”
听了这话,生尘张了张嘴。可他低头看了自己满身狼狈,却又撇嘴扭过头,没有说什么。他想,反正第一瓶 大概是死不了的。这些人都是为了这个杜公子,才叫自己在泥地里走了那么久,还要担惊受怕被人欺负。哼,叫 他吃点苦,也没什么错!
“那么,黄大夫,现在可以么?”
黄大夫沉重地点了点头。李广宁捏着药瓶,走到杜玉章病榻边,俯身摸着杜玉章的脸。
“玉章,这个药十分凶险,也十分遭罪。若是你能够将身子调理得再结实些,比现在服用要安全许多。可你迟 迟不肯醒来”
李广宁的声音,依旧是嘶哑万分。
“我知道你恨我。玉章,从前都是我错。若你这次能挺过去,你要做什么,我再不拦着你了。我知道你恨我, 你生气可玉章,你不是想亲眼见到大燕国泰民安,边关再无战事?我连韩渊和白皎然都喊了过来,你若是醒
了,能看到边关和谈再进一步你想做的事情,朕都替你做到。好不好?”
李广宁和杜玉章贴得那样近,他的手颤抖着,慢慢抚摸过那人清瘦的脸颊。但杜玉章去从头到尾,没有一丝 反应。
泪水涌了出来。李广宁眼前模糊着,却舍不得眨眼。他也不知道,用了药之后,杜玉章究竟能不能挺过去, 而自己,还能看到活生生的杜玉章几眼?
“宁公子,动手吧。”
黄大夫开口催促。李广宁沉默片刻,起了身。
“陛下,这药凶险得很,入了喉咙就好像火烧一般。只怕普通办法喂进去,杜大人会呛咳出来,影响药效。不 如我去取一根苐管”
“不必。”
李广宁拔出瓶塞,含了一口药。果然,烧灼般的感觉蔓延整个口腔,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将杜玉章搂 在怀中,捏开杜玉章牙关,便吻了上去。
原本杜玉章,微微舔弄他唇间齿侧,他都会受不住地低低喘气,眼睛里也腾起媚生生的雾气、那样子叫李广 宁一见了,心里就痒得不行,更喜欢得不行。可现在,那人唇舌依旧是温暖湿润的,却根本不像是个活人,就算 李广宁再怎么送进药汁,搅弄唇舌,都没有半分反应!
“陛下,这瓶药是要连续服下的。”
“啊……是。”
李广宁被黄大夫提醒,惊觉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用口渡药。就连瓶底最后几滴,他也不肯遗 漏,唯恐最终药效不够,就不能救活他的玉章了。
一一可若是这药全服下去,他依旧不肯
醒来
这念头叫李广宁身子一颤,突然发了抖。他狠狠抱着杜玉章,头埋在那人颈窝里,下意识乞求着,
“玉章玉章求求你别死醒过来吧求你醒过来”
突然,杜玉章身子一颤。李广宁猛然抬头,
“玉章!你醒了?”
“晤咳咳!咳咳咳咳!”
杜玉章却来不及说话,猛然咳起来!黄大夫声音骤然响起,
“陛下让开!药效发作了!”
“什么意思?”
“杜大人还没醒,可药效却发作了!他神志不清,身子骤然应激,恐怕会伤了陛下!”
话音未落,杜玉章身子果然一阵僵直,像是忍耐着什么难以名状的痛苦!却听他鸣咽一声,两只手用力掐住 自己喉咙,好像喘不过气了!
“他这是怎么了?啊?”
“老朽早就说过,这药邪门,是会勾连旧日病症一一这,这不过是杜大人旧日病状的重现”
“怎么可能?”
李广宁急得大吼,
“朕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何时得过这样痛苦的病了?”
话才出口,他突然到吸了一口气,已经明白了缘由__
人会骗人,可药不会骗人!恐怕杜玉章曾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却没有对他说过
黄大夫也苦笑一声。
“陛下!你不知道,却不代表杜大人不曾在这病痛下煎熬啊。”
“不可能啊,不可能!除了这三年,他一直在朕身边的他怎么会得了病,朕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瞒着
朕?他为何要瞒着朕?”
“为何瞒着陛下这个,恐怕只能问杜大人自己了。”
李广宁几乎不敢看杜玉章的样子。此刻他脸色已经惨白下去,不住喘气,嘴唇也完全失了血色了。李广宁不 敢想,从前他竟然受过这样的苦,却还强自支撑,在自己身边侍奉?
那时候自己待他多么苛刻,根本不顾他身子,就肆意妄为!这样说来,他确实有几次像是难以支撑,脸色难 看得厉害。
可自己却认为他是在矫情,在欺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其中有几次,自己下手那样狠会不会刚好其中某一次,就是玉章病成这样的时候?他内里疼成这样,还
要承受自己无度索取
李广宁心里一阵阵绞痛,恨不能回到彼时,抽那时候的自己几个耳光!
“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杜玉章缩起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单手用力按住左臂,冷汗已经将他后背打得湿透。
“杜大人的胳膊陛下,请将他袖子挽起!老朽早看出他胳膊骨骼错位,恐怕是那一次悬壶巷的伤势!这是
皮外伤,这里勾连出来,却不能不管,否则”
李广宁赶紧将杜玉章袖子撸上去,露出整条左臂。这一下,不仅他自己呆若木鸡,就连见多识广的黄大夫, 都一下子噤了声。
“他的胳膊”
“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那胳膊虽然没有流血,却整条肿了起来!内里淤血将肉皮都胀得通红,骨头怪异地支在肉皮上,几乎要透皮 而出了!
“杜大人的胳膊,难道是被人毒打过?必然是用了刑了!若不是蓄意去挪动断骨,这骨头再断,也不至于到这 个地步!那些悬壶巷的匪徒”
黄大夫突然一惊,猛抬头看向李广宁!
他想起了!那时候,他就在现场一一匪徒残忍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