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杉矶,贝弗利山庄酒店(2/2)
在那几个星期中,他做了一连串的噩梦。他梦见他的床底下放着他母亲的棺材,还经常梦到玛丽莲,他记起那时候他不叫安德烈·德·迪埃内斯,至少她不这样叫他,她给他起了个外号叫——WorryWart(着急的肉瘤),因为他对什么事都很着急。每次她叫他而不是安德烈的时候,她都会哈哈大笑。是她名字的缩写MM的反写。而他则叫她“火鸡爪”,因为当他们到山里去拍照时,她的手经常会冻得发紫。
7月里的一个早晨,安德烈又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他决定马上到日落大道上离得最近的邮局去。他不知道玛丽莲此时住在哪儿,于是发了一份电报到她正在拍片的电影厂:“火鸡爪,昨晚我做了个与你有关的噩梦,给我打个电话吧。吻你。”但是他既没有收到任何回信,也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1962年8月4日的晚上,德·迪埃内斯去看了场电影,当他回到家,正找大门钥匙的时候,屋里的电话铃响了。他赶紧冲进屋,但还是迟了一步。很久以后,他还在想那会不会是玛丽莲在找他?也许是下意识地在找:当一个人受到酒精和药物的作用时,往往不会细想是跟谁打电话。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她打了几次电话,也没有人知道她跟谁打过电话。第二天一早,他正刮着胡子,电台里传出的新闻把他惊呆了,玛丽莲昨天夜里死了。等他稍微镇定了一点儿,他的目光游移到了工作台上晾干的照片上,第一张是诺玛·琼微笑的照片,然后是最后一组她死的照片。他花了好几个星期修改并冲出了这些照片,好像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似的。
二十年后,安德烈隐居在他博卡·德·卡农的小屋里,他回想起曾经有一天,他跟玛丽莲吵了一架,说她破坏了他的一生,如果当初他没有愚蠢地爱上她的话,他早就成了一名成功的摄影师了。玛丽莲也火了:“谁要你爱上我了?我当初想当一名演员,而不是当你的佣人或妓女!”结果两人大吵起来。她穿好衣服,赤着脚离开了屋子。等他想找她并送她回去时,玛丽莲已经消失了。
这场爱情已经过去三十六年了;三十六年,这也是玛丽莲短暂一生的长度。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五十六岁了。必须说出我们这段故事的结尾,安德烈想。结尾?我也不知道,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结束过,或者说只有一连串的结尾。我心里记着的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但是在这十七年里我们从来没有彻底断绝往来,我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有一种永别的味道。
安德烈在后来的十余年间很少再拍照片,直到1985年他在日落大道山坡上的小屋里去世。而此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一直躲在他的暗室里,反复地修改玛丽莲的那些底片。这些底片在他死后清理遗物时已经找不到了。他被安葬在威尔夏大道上的韦斯特伍德村墓园,离安葬玛丽莲的教堂地下室只有几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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