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成亲(2/2)
“哎,最近因为你成亲,进出的货量有点大,是有点麻烦,不过没事。”陈叔笑着拍了拍阮若远的肩膀,“也不用着急,成了亲以后慢慢学,这些不都还是你的。”
阮若远心里苦笑,这密密麻麻的账本和数字直看得他头晕,只怕给他再多时间他也看不明白。心里这般想着,手上悄悄把那账本合上扔到一边去了。
陈叔看见了,也只无奈地摇头,“今儿个怎么有时间过来?可是你爹叫的?”
“哈哈,陈叔一猜一个准!”阮若远竖着大拇指,恭维了一声,又刮了刮脸,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想给未过门的媳妇送件礼物,也不知什么好,想着陈叔你见多识广,所以……”
陈叔拈了拈山羊胡,哈哈大笑,“好说好说,你且听着……”
* * *
等到阮若沅的礼物准备好,正好婚期来到。
七月初七,乞巧节。宜嫁娶,安门,出行,祈福。
虽说黄历上说今天是好日子,阮若沅却一点也不觉得,现在正值酷暑,又热又闷,没有空调更是难熬,一大早就被人从床上喊了起来,套上几层厚重的喜服,此刻更觉得自己快要被蒸熟了,偏还要保持微笑,不能坏了这大喜的日子。
赶着吉时,新郎被扶上马,迎亲队伍便奏着龙凤呈祥往苏府去。
鞭炮声,震天响,路上洒了一地的红,阮若远坐在马上,慢慢地往前走,时不时抬袖遮一下太阳,擦一抹汗。也好在衣服穿得多,才看不出来他内里的衣裳已经湿透了。
衣裳黏在身上很是难受,无奈之下,阮若远只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这才发现,街道边除了迎亲的喜人,还站立着不少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
“阮家娶媳妇,好大的排场!”
“可不是,天还没擦亮,就有人占了道,结果这个时辰才见迎亲队伍过来,你瞅瞅,八抬大轿,后面跟了几个喜婆?”
“你说呢,人家这是明媒正娶,家里又有钱,苏家姑娘嫁得好啊!”
“你懂个屁!那阮家的新郎官可是喜欢男人的,前阵子的事都忘了?我看苏家姑娘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嫁给他们家!”
“哎呀,人家有钱不是?那活不行也有女人,轮得到你操心?反正娶媳妇不就那回事,儿子不行还有老子呢,还怕整不出个孙子?”
“嘻嘻,你这话有意思!”
“喂!听说阮家店铺今天的布匹贱卖了,买一送一呢!”
“诶诶诶!等等我,我去我去!”
阮若远端坐在马背上,捏了捏缰绳,看着刚才还在说闲话的几人此刻已经奔向了另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投胎奔命去的,当下一声冷笑。
片刻后又摇了摇头,来到这个世界多见所闻令人生气的事还不过多么?若是样样都去计较生气,现在他怕是已经被气死了。
抬头呼了口气宽慰自己,偶然一瞥,却见迎亲队伍行到了一处,正是那日他逃出家时,翻过的那堵矮墙。
下意识的,阮若远低下了头,不知道那位不知名的姑娘有没有在看着他,动静这么大,想必她也会探一眼吧。可他却不想见到她了,也不想被她看见……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阮若远闭起了眼,暗骂了自己一声,烦躁地夹了夹马肚。
再没走几步,便到了苏府大门前。阮若远没想到,挨得这么近么?
前有喜婆高声唱请,过了几回,才见有人把新人接了出来。
奏乐不停,迎亲队伍里各个喜气洋洋,苏府门前也聚了一大众围观百姓,相较之下,苏府门前则显得有些冷清了。
阮若沅知其缘由,也只安然等着,此刻见新人出来,心中难免激动了一分。现在,正向他缓缓走来的女子,是他的妻子,是将与他度过一生的人啊。
他们将要组成一个小家,阮若远将承担起丈夫的责任,护她,敬她,努力去爱她。
此后余生,他们便是彼此最亲近的存在,是阮若远无论如何也想要好好对待的人。
府门至轿前,不过短短一段路,阮若远心思盘转了几个轮回,他们的婚后生活,如何相处,若是发生矛盾怎么办,吵架了谁先认错,公媳关系不好又该怎么调解……万千种种,只惟愿,他能给她幸福一生。
——却不知,你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呢?苏离。
——我到底,能不能给你一段有感情的婚姻?
“公子,这下可难办了,你给拿个主意?”
原来搀着新人的喜婆不知何时到了阮若远身边,低低地问了一句,语气有些着急。
阮若远这才发现,周围的气氛有点变了,奏乐依旧响亮,鞭炮声也没断,只是其中掺杂了一些讨厌的声音。
原来迎亲时有讲规矩的,须得兄弟背着新娘上轿,之后再跟着轿子去新郎家,若是没有兄弟,也有让叔伯替代的,只是不知为何,苏府却无人做这事,阮若远陷入沉思还未发觉,便让新娘晾在了喜轿外。
“我来。”阮若远说着,走向盖着红绸的新娘,在她身边站定,踌躇了一下,轻轻拉起了她的手。
那手缩了一下,便不动了,乖乖地躺在他的手心,阮若远越发紧张,把她的手引至肩头,这才放手,转身蹲下,道:“扶着我,我来背你。”
红盖头晃动了两下,阮若远便把人背了起来,他其实从未背过人,只得再三小心,这才没叫背上的人磕碰到哪里。不过原本他以为会很吃力的,等到背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媳妇轻得很,背在身上也没有什么感觉,便把步子迈得更稳妥了些。
进了轿子,把人小心安放好,阮若远转过身对着看不到脸的人,道:“轿子里有点闷,你先忍忍,马上就回去了。”
阮若远看见盖头随着她的脑袋点了点,便放下心来,出去领着迎亲队伍返回。
周围人见亲已经迎到,跟着返回阮府讨喜酒去,先前的议论声也渐渐散了。
阮若远回头看了一眼苏府,成亲这样的喜事,苏府竟无一位长辈出门,哪怕是做做样子,只有几个婢女仆人在门前伺候,既冷清又傲慢。
先前背亲也是,不是他苏府无人,而是故意逼着阮若远亲自背人,以此显示他苏家压人一等。
如此作风,真是枉为读书人。
视线收回,阮若远瞥了眼轿子,缓缓回身。手心里还留有软滑的触感,方才匆匆一瞥,只见苏离的手白皙细腻,是十分好看的手,摸着也很舒服。
只是……阮若远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他突然想到刚才忘记擦手就牵了人家,她的手温凉干爽,而他的手因为天热出了汗,又脏又腻,她会不会嫌弃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