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洼（2/2）

“早些年上山时，我忍痛割爱将一宝剑放在湖底，姑娘，你水性最好，算是帮爹一个忙。”段叶笑眯眯地瞧着自家祖宗，就差作个揖了。

“我已经让青桑婶把你最爱吃的小蜜饯全都备好了。满汉全席，就差您入座了。”他往水边进一步，弯腰伸胳膊朝狗洼一指，道：“姑娘，您请呗。”

段缨予有时候真的怀疑，他爹上山前是不是做的太监。

段缨予的水性不错，可说来也奇怪，偏偏不喜下水。不仅不喜，甚至还有些讨厌。但既然爹爹都这般说了，她便去是了。

她着着中衣就跃进了水里，往水底潜了好几米，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心想这狗洼到还挺深，怪不得爹爹跟哥早上没拿到东西。

她悠悠地拨开水，继续下潜，水底的东西慢慢浮入视线，却是瞧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记得在来的路上段叶说过，要她取的是把银白长剑，剑柄一侧镶有蜿蜒的浅紫色糯冰种翡翠，段叶描述其温中且寒，纹若游龙，光彩熠熠，你一入水便能看到。

而此刻，水下七七八八的躺着的,除了东一把西一把的长剑短刀，还有些或圆或方，甚至是呈蛇形的东西。这些器具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覆了一层绿泥，看上去像是癞□□的皮，叫人恶心。

她心中无奈，又觉得这水下见什么都不太清楚，心生不宁，只想速战速决。

她抓起中衣下摆，颇为嫌弃地隔着衣服胡乱抓了几把剑，双脚一蹬，就欲向上游去，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脚，低头一看，见是几条水草，狠狠地一甩腿，直接将那水草给挣断了。

“哗”的一声，水面突然被破开，窜出了个人。泅的欢快的大黄被吓了一跳，呛了口水，在水里翻了个个儿。

“瞧瞧瞧瞧，浪里白条，蛟龙出水！多漂亮。”段叶拍掌朝段请戈大笑道。

段请戈眯眼看去，只见一人飞步而来，身姿若行云流畅，踏碎潋滟水光。

本该是个唯美的场面，可惜那白衣人此刻面部表情配合不佳，两个腮帮子鼓的圆滚滚。

段请戈冷笑一声，“河豚出水吧。”

河豚倒是耳朵尖，还没上岸就将剑往她哥胸前一扔，“你骂谁河豚呢！”

河豚她哥大河豚立刻抬手挡剑，出手既迅速又准，那四五把剑皆被他打掉在地。只不巧袖口被蹭上了一小块泥渍。

大河豚怒目道：“你脑子是被猪踩过吗？

“你嘴是被猪亲过吧！”小河豚丝毫不让。

大河豚脸色瞬间青了，正欲开口大骂，却被他爹突如其来一掌堵住了嘴。

段叶一手拦着女儿，一手捂着儿子道：“俩小祖宗，能不能别吵了。我说你俩要真上辈子是冤家，就别投生到一家来。”

“尤其你！”他松了手指着段请戈的鼻子，“我们姑娘是帮你拿的剑！”

“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剑？”

“他的剑为什么要我拿？”

“唉，为父十八岁那年，我爹给了我这把剑。”段叶松开两人捡起剑走到河边清洗，以一种深沉的语调道：“如今请戈儿你也快十八了，爹就要把这把剑传给你。”

段缨予懒得理他，从前可是口口声声说，自家祖上三代都是乞丐呢。

“找到了！”段叶忽而欣喜地举起一把剑，只见他手上那把剑剑身上虽还有泥，剑柄却已洗净，果真嵌着玉。紫玉蜿蜒，剑柄银白，两相映衬，一见便觉不同凡响。

段叶拔剑出鞘，只听铮地一声，一道寒光闪过三人面颊。

寒剑若秋水，剑身上映出段叶眼里一闪而过的深沉。

“这当真是把好剑！”段缨予上前一步道。

段门里武器繁多，一些名枪名剑她也见过不少，唯独这把剑，虽是剑，却如人一般，竟浑身透着高洁之意。

“这剑给段请戈？未免太糟蹋东西了吧。”

“你要是介意给我拿剑，我不介意你把它重新扔到水里去。”段请戈还是站在远处，脸上并未瞧见什么爱惜之色。

段缨予气的鼓鼓的，忽又想起那梦中之事还待求他，暂时不能跟他吵翻了，于是先将这茬放下，转向段叶问道：“爹爹，你十五岁时，爷爷可曾送给你什么宝贝？”

她正好比段请戈小个三岁，当是十五。

段叶垂眼：“我少时家里穷……”

河豚鼓的要炸了。

“哎哟小祖宗。”段叶慌忙解释：“不是爹不给，是爹爹真的没有啊。况且按照段门习俗，徒弟武器当由师傅赠予，你的武功是弥邑峰那位教的，自当向那位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