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年(2/2)
“奶奶!”
骆惊枫听见动静,冲了进来,望着已经失去呼吸的骆方怡怔怔落泪。
骆城赶到的时候,骆方怡已经走了小半个小时了。
他看着骆惊年,面露不忍:“年年……”
骆惊年道:“奶奶走了。”
骆城道:“我知道,我马上……”
骆惊年又道:“奶奶走了。”
骆惊年根本没跟他说话,他在喃喃自语。
“奶奶走了。”
“这都怪我。”
“是我没有照顾好奶奶。”
“这都是我的错……”
骆城一怔,道:“年年,你……”
骆惊年平静的转头,看着他:“你可以正大光明带那个女人进家门了,你开心么?”
“那个女人在楼下吧?偷情十几年,你累吗?”他说。
骆城大惊失色,舌头打结:“你在说什么!”
骆惊年道:“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说这些,奶奶尸骨未寒,我不知道你带那个女人来是什么意思,但这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严谨鸣从门外走进来,他沉默地站在骆方怡床前。
“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骆惊年道。
骆方怡的葬礼十分低调,来的只有骆方怡身边的朋友。
宾客来来去去,骆惊年没有那个心思招呼。
关沥来的时候,他穿着一袭黑衣,和骆惊枫跪在灵堂,失了魂一般。
关沥沉默着上前,按规矩给骆方怡上了香,他没有离去,而是跟在骆惊年身边跪了下来。
风声呼啸,谁都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骆惊年没抬头,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
关沥道:“我代表我家里来的。”
骆惊年说:“你可以走了。”
关沥摇摇头,道:“我陪着你。”
门外风声依旧,吹摇着门窗。
日子还在过,时间不会停,高考已经悄然来临。
骆惊年终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关沥怎么也敲不醒。
“骆哥!你出来好不好?”关沥端着饭菜,在门外道。
“你能不能吃两口饭?我给你买了辣椒炒肉!”
门丝毫未动。
关沥道:“骆哥!我求求你出来好不好。你已经多久没吃饭了?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啊,骆哥!”
关沥不知自己劝了多久,骆惊年才开门。
骆惊年眼底下青黑一片,嘴唇干涸死皮泛滥,他道:“我可能有病。”
关沥把饭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把眼前的人揉入怀中:“求求你了,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我。”
骆惊年眼神空洞:“我有病。”
“我早就觉得我自己有病了。我突然觉得活下去好难,什么才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他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假的?”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能活在谎言中,而我却不行。爸爸出轨,妈妈早就知道了,甚至还装作家庭和睦,跟那个女人建立利益关系。他们对所有人说,爸爸和妈妈是真心相爱的,但是爸爸跟那个女人的来往,他们为什么都不藏起来。”
“他们让我看见了。我在六岁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个女人爬上了爸爸的床,妈妈就在门外,她把门关上了。她看见了我,她让我把爸爸的文件夹偷出来,我偷了,后来她就离开了,她有了她自己的公司。爸爸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他们就好像从来没有我和弟弟一样。”
“为什么他们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不是?”
骆惊年问他,关沥垂眸,细细地抚摸骆惊年的发丝,道:“生在泥泞的人,他不一定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