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花（2/2）

“木秋岩的鼾声太大了，我都睡不着。所以趁夜出来走走，看看清明节后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来捣乱。”

“那你找到捣乱的妖怪了吗？”

“嗯，有个不好好吃饭的夜游妖在树上吃槐花。你说我要不要把她抓起来？”

南怀荔知道平时沈孟泽待人温和，言行一直都中规中矩，却不想说出这样戏谑的话来。而且样子还一本正经，更让南怀荔意外。南怀荔呆呆地望着沈孟泽，眼角眉梢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沈孟泽对面的人儿笑起来果然真的很好看，尤其是这夜色中，更像是黑夜里盛开的槐花。他也被惹出笑意来，静静地看着对面不说话的人。天地之间安静得只有彼此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一阵风从山口吹拂过来，沈孟泽脸色突然一变，马上收敛了气息，伸手搂住南怀荔的腰，一跃上了树冠。南怀荔还没来及问发生什么事，心下砰砰地乱跳起来，以为对方要干什么。沈孟泽将手指放在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黑夜里他们都挨得很近，南怀荔侧首正好与沈孟泽相对，彼此的眼睛都在黑夜里闪烁着光芒。可是沈孟泽表现镇定得多，神色凝重专注。南怀荔觉得专注的男人比起眉开眼笑线条更加分明。

刚才那阵风不对，是阴风。

此时正是丑时，阳气渐生，但阴气依然很重，适合妖魔鬼怪出来。阴风为鬼前行打头阵，而槐树恰好可打乱这阵风，因为此出行的鬼是感觉不到树上有人的。

一团浓郁的鬼气从槐树底下飘过，看来有不少鬼魂出来捣乱。不过这个村子朝南，不像是阴风横生之地，怎么会引来鬼的觊觎呢？这村子离石堡如此之近，他们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不过不知道他们是路过村子还是故意来的。不过想来故意占大头，因为这个村子不在大道上啊。不知道这团鬼后面还有什么东西，不能轻易出手。

南怀荔伸手撸了一把槐树上的水，握在掌心，再次展开成了一只扇动着翅膀的冰蝶。轻轻吹了一口气，冰蝶便朝鬼气涌动的方向飞去。然后抓住沈孟泽手，那只手觉得这有不妥，似乎想马上抽出去，不过当沈孟泽清晰地看到鬼气弥漫的地方，放弃了。

南怀荔是通过牵手的方式与他共灵，她可以与冰蝶视线一致，沈孟泽也能看到冰蝶看到的。只是他依然很小心地衬托着那纤若无骨的手，如珍如宝，生怕自己一个不心便会将它弄坏。

鬼气弥漫之处，牲畜立刻失去了气息。鸡从鸡架上掉下来，狗也醒不过来，村子里连狗吠都没有了。鬼气掠过牲畜，鬼气渐渐有了模糊的形状，最后准备进入人睡的屋子。人的阳气是最足的，最利于修炼。

沈孟泽再也坐不住，抽出洗尘冲进了村子。

一阵凌厉的剑气冲进鬼气中，鬼受到了剑气的惊吓，发出凄厉的尖叫。惊吓过来又迅速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浓烈的黑影漂浮在半空，露出一个猖狂的笑脸来。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仙门居然敢坏我的好事？”

沈孟泽持剑而出，目光冷冽：“仙渡山流仙派沈孟泽。”

“老子都不怕什么仙流山流渡派，还怕你个不知哪个小门小派的小弟子。那些畜生的阳气太微薄，不如就拿你开刀吧。我看你阳气十足，也未曾泄露精元，吸你一人比得上这些白天累死累活的村民几十人。既然你不知死活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孟泽眉头一皱，洗尘刺向那黑影。洗尘如同棱子一般在黑影里来回地穿插，可是那黑影被洗尘冲散了又在别的地方聚集过来，丝毫没有影响，反而得意地闪来躲去，似乎要激怒沈孟泽。

“原来你前世是个织娘啊，只会使棱子。哈哈……”

沈孟泽抬头掐了一个诀，一道闪光刺进黑影，只听见一声轻微噼啪声，黑影就立刻消失干净。

洗尘入鞘，沈孟泽整理了一下因为掐诀而弄得有些凌乱的袖口，转身朝村口的大树走去。

不知道那贪吃的夜游妖还是不是在吃槐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