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猫的·其四（2/2）

素晴看着他年轻的面容，还有那个不加掩饰的狰狞伤口。

“你好像……没有任何怨气？我死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幸了，父母走了，自己的人生也还刚刚开始……为什么不幸要集中到我身上，再蔓延给其他人呢？”

虽然剩下的家人只有阳，朋友也不多，但他死掉的话，他们一定会很伤心吧。

死去的人一了百了，被留下的那些呢？

“不幸吗？”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小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诞生是一种不幸，我根本就不该存在……可是后来又发现，还有那么多‘幸运’在等着我，兄弟、父亲，还有同伴。甚至死的时候，我也觉得能救到弟弟的我，实在太幸运了。”

原来他是因为这样才死去的吗？素晴的目光立刻变得钦佩起来。

“不用这样看我啊，你不也是一样吗？为了帮助阳。”

听到夸奖，素晴忍不住红了脸：“不，是我走路不注意——”

“不是你的问题，原因在次元壁垒被破坏后，世界太不稳定，才会出现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故。”

另一个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出，紧接着，一只黑猫施施然走了过来。

“你……这个声音是？”素晴呆呆地注视着它。

“认出来了吗？”黑猫气定神闲地蹲坐下来，尾巴从身后绕过来盖在两只前爪上，“和阳沟通的感觉如何？”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你怎么也变成猫了……不对你怎么也死了？”

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叫洛清岚的店员吗。

在场的另一人却平心静气地冲黑猫打了个招呼：“哟，清岚。”

“艾斯。”黑猫点了点头，看向素晴，“别紧张，我没死，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回去？你把我的身体治好了？”

“当然不是我，全靠医生和你身体里勤勤恳恳奋斗的细胞们。”黑猫用洛清岚的声音回答，说到一半突然换了个充满科技感的电子音，“辛苦的还有我好不好！选了猫的身体当容器却过不了猫主子的生活，还要被你指使到生死两界的缝隙间当跑腿的苦力！”

黑猫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用洛清岚的声音冷冷地说：“因为你不是猫，只是个无良系统。”

说完又自己炸毛道：“要不是我你早都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再凶我信不信我离家出走！”

素晴看着自己和自己怼起来的黑猫，悄悄往那个叫做艾斯的男人身旁挪了两步，小声问：“你以前认识他？他还有精分的毛病？”

“习惯了就好。”

“我听见了哦，当心给你利息加倍。”折腾了一小会，黑猫的声音总算又恢复成了洛清岚自己的音色。

“……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下报酬要怎么算吗？”

“先回去再说，跟紧我。”

洛清岚说罢向黑暗中走去，素晴同艾斯道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走了几步，洛清岚又停下步子，回头看了看留在原地的亡灵，还有墓碑前的三个酒杯，轻轻哼了一声：“我是不会让他们过来的。”

“那是好事啊。”艾斯挥了挥手，“虽说是以防万一，但我一点也不想在这里见到他们。”

“艾斯，你这么执着，是想要跟他道歉吗？因为你救到他的‘幸运’，却也成了他不能救出你的‘不幸’。虽然伤痛总会痊愈，但还会有些遗憾吧？”

站在墓碑旁的人没有回答。

洛清岚不再试图去问什么，他重新迈步，带着素晴走了出去。

——我是不会让他们过来的。

——要见面，也应该是在太阳底下，笑着去喝那三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