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2）
“陈总早。”
连毓旒回头跟陈总打了个招呼。本想借着这个招呼把女孩子心意满满的咖啡避过去，但没想到小姑娘依然端着那杯咖啡，保持着递给他的动作。
连毓旒只得在陈令看好戏的目光中，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十分绅士地接过了肖姑娘的咖啡。
“小肖，谢谢了。”
“你可以享受完小美女爱的咖啡再过来开会，现在还早。”
“陈总可真贴心。”连毓旒笑容不变，转头对肖姑娘又道，“谢谢你的咖啡了。”
言罢，留下一个满脸通红的肖姑娘跟一脸讶异的陈令，翩然离去。陈令在他进会议室之前搭上了他的肩膀。
“春天还没来了呢，就开始发情了？”
连毓旒拉开椅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陈令是什么意思，笑骂：“陈总，我在你心里这么禽兽的么，那小姑娘放旧社会都能当我女儿了好不好？”
“哪有那么夸张，小肖大三，也就二十来岁呗，跟你差十岁都不到吧？”
陈令笑得十分不正经。
连毓旒无语地看着陈令。
“十几岁好吧。”
“不就是九岁跟十一岁的区别。”
陈令不以为然。连毓旒愣了愣，不由得想起他的“男朋友”，似乎比小肖大不了几岁。可不就是“九岁跟十一岁的区别”？
连毓旒端起咖啡准备喝一口掩饰自己的焦躁，然而杯到唇边，浓郁的咖啡味让他动作不由得顿住了——他并不喜欢咖啡。但是直接放下似乎有太刻意了，只好闷头抿了一口。
“你连人家的咖啡都喝了，十几岁算个啥？”
连毓旒心烦陈令嘴贱，可是陈令怎么也算是他领导，他也不能直接怼回去。
“陈总，可别拿我寻开心了，四季度的指标我还不知道上哪完成去呢。”
他放下咖啡，身体向后靠，手指随意搭着咖啡杯，下巴微微抬起，桃花眼弯着一个风流的弧度。明明是示弱的话，却是一副睥睨的姿态。
陈令忽然觉得自己行道不够，快镇不住这妖孽了。
“你悠着点冲指标，我明年可想好好过。”
“那你说我冲多少合适呀？”
连毓旒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扣着，笑容隐去，变得有些严肃。
“100%就行，别超了。不然明年的增量搞死我们。”
陈令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电脑。连毓旒没表态，心里盘算着别的事。
如果陈令不让他冲指标，那今年的超额奖一定拿不到了。那套房子他最后还是全款付了，不过也欠了银行一大笔钱。为了少还点利息，他听了姜维的建议只贷了五年。要还的利息虽然少了，可是他接下来的五年还款压力就变得十分大。原本想着今年超额奖拿到以后能提前还一部分，这样他接下来的压力会稍微小一点。但是现在要是这部分拿不到……
“对了，小毓，周育志那边怎么说？”
“昨天才刚把东西给了赵医生，这事我跟着。”
“你得跟紧点了。这个Ⅲ期真的太重要了……”
“怎么说？”
“这次是做全球的多中心，给天朝这边的病例数是最多的。其中给我们的是大头。”
“呵……那些洋毛子不把天朝人当人么……”
“喂！这是在公司呢！”
陈令厉声打断了连毓旒的话。刚刚推开门，站在门口准备进会议室的宋棣一恰巧听到了这一声呵斥，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十分尴尬地站在门口。
陈令深吸一口气，道：“进来吧。”
宋棣一赶紧一溜小跑进了会议室，找个了角落坐下。平时开会宋棣一都会坐他旁边，不过今天这气氛也是着实尴尬。于是连毓旒也没多想，心思又转回如何把他的年终超额奖的窟窿补上上面去了。
心不在焉地开完会，连毓旒准备离开公司，心里盘算着年底该找谁去要债，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老板，你是要回医院吗？”
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宋棣一。后者明显一副有话想说的表情。
“你要去的话，我可以捎你过去。”
“我……好的。”
宋棣一胡乱地把他的电脑塞进了包里，拎着包快步跟上了连毓旒。
这栋甲级写字楼的停车场有三层，连毓旒率先走进电梯按了B3。宋棣一原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连毓旒的动作后表情有点僵硬。而连毓旒并不在意，他只是有些好奇宋棣一想跟他说什么而已。不过，他大概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多半又是哪个客户搞不定了吧……
连毓旒看着电梯内显示屏中不断变小的数字，不甚在意地想。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人们鱼贯而出，关上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电梯继续下降，可宋棣一却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连毓旒懒得问。他很熟悉宋棣一的工作进度，也熟悉他手上那些客户，宋棣一还算靠谱，不至于捅出什么大篓子。如果是真出了什么大事他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连毓旒带着宋棣一走到自己的车前，开了锁，示意他上车，自己坐进了驾驶座。待他坐好，轻点油门，巨兽一般的雷克萨斯轻巧地滑出停车位。
“你要去军总是吧？”
“师傅……我……”
宋棣一先闭了口，然后开口答道：“是……军总。”
“你想跟我说什么？”
连毓旒确实没想过要问，但是宋棣一都主动提了，他便顺便问一问。
“……”
宋棣一咬着嘴唇，眼睛盯着挡风玻璃，仿佛那上面有个极其吸引人的东西。
“有什么事就说，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
连毓旒口气平淡，用余光扫了一眼宋棣一。他看得出来他徒弟一定是碰到什么很棘手的问题，但是如果是工作上的，没必要这么遮着掩着的，他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师傅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师傅，我不想继续做了。”
连毓旒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不想做？”
宋棣一深吸一口气，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挡风玻璃，声音有些发干。
“我说我不想做了，我想辞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