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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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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李府的时候便伺候在李思齐身边。李思齐自小爱闹腾,连带着她身边的丫鬟,性子都好玩了些。

一提到玩乐之事,李思齐也不愿再想那些乌七八糟自怨自艾的事,一下子便来了精神,从榻上跳下来,来回踱步,一袭裙裾在行步间如水波流转,“不过回回只有咱们宫里这几个人,也忒没意思了。不如把我那位嫂嫂也叫进宫来?”

花涧听了一愣,“可是……万一少夫人不会击鞠怎么办?”她说得委婉,其实满京城之中,会击鞠的,李思齐是独一家,连带着便教会了身边的一众丫头们。

李思齐笑道,“我一瞧我嫂嫂便是个好静的,又跟了我哥那个闷葫芦,肯定天天地卧着不动。左右我也无事可作,她不会,到时进宫来,我教她便好了。”

……

李思齐不知道,听到宫里的传报,谢枝搁下手里的绣活,愣愣地朝着李承玉问了句,“这击鞠是什么啊?”

李承玉彼时正拿了个玉碾子,在把自己先前拾起来的梨花磨成粉。听了这话,他仍是专心着自己手里的活,眼也没抬道,“这击鞠,其实就是马上击球,前朝时宫中很是风靡。只是到了现在,倒渐渐没什么人提起了。我这个妹妹自幼好动,因此打小便爱玩这击鞠。”

谢枝为难地绞着手指,“可是我连骑马都不会啊……”

“无妨,到时候思齐自会教你的。京中贵女,多不会击鞠之术,她少时没有玩伴,便强拉着身边伺候她的丫鬟们一道玩。真要论这击鞠之术的高低,在这京中,她恐怕要算得上是头筹。”

其实细算起来,她和李思齐自去年年末在宫中见了一面,就再没碰上面了。整天待在府中的确寂寞了些,难得李思齐又愿意同自己打交道,似乎也是不好推脱的。只是……

李承玉听出了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停了手里的动作,衣袖滑下的小臂靠在桌沿上,“怎么了?”

谢枝含混道,“我怕不小心碰见陛下……我……他他……”

“你之前入宫碰见他了?”

谢枝胡乱点了几下头,想到头一回进宫时皇帝那副荒唐的样子,手腕上仿佛又觉出当时被他硬掐着的痛感来。

李承玉好像真有点不高兴了,把玉碾子搁到一边,“他怎么你了?”

谢枝看他这副模样,忽然又不敢讲了,把原本放在膝盖上的绣绷拿了起来挡了脸,小声说了句,“也没什么……”

“老实交待。”李承玉伸手把绣绷往下压了几分,露出谢枝那双因为心虚而滴溜乱转的眼睛来。

谢枝知道再遮遮掩掩,恐怕只会越发叫他起疑,于是只好避重就轻道,“是没什么啊……不过是他要拉我去玩关扑来着。”为了叫自己的话更可信些,她干脆用力拍了拍桌子,以显得自己义愤填膺。

“这关扑,在民间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本该为天下楷模,怎能和宫人整日厮混于这些东西中间?”

大概是她演得太过逼真,李承玉原本紧绷的神情松动了几分,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句,“不过你日后入宫,能避开陛下还是避开得好。”

他重又拿起玉碾子,想了想又怕谢枝掂量不清这话的分量,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同你说笑。陛下心中,对李家很是记恨。你如今也是李家的人,待人又没什么心眼,我怕你招来不测。”

“记恨?”谢枝重复了一遍,有些困惑地皱起眉,“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权势太过吗?”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李承玉把白玉碗中的梨花粉拢了拢,倒入边上的小瓷瓶里,一边说道,“陛下的母妃赵淑仪,多年来对外的说法都是暴病而亡。其实并非如此。”

“她是太后叫内侍,拿了三尺白绫活活勒死的。”

他的口吻平静,谢枝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炸了道惊雷似的。

“勒死?为什么要……勒死她?”

李承玉难得叹了口气,“太后当年入宫之后,便深得先帝宠幸,感情甚笃。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两人生了嫌隙。就是这时候,先帝宠幸了赵淑仪,然后便有了如今的陛下。但是太后与先帝和好如初之后,你说太后看赵淑仪母子二人,还能顺眼吗?”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陛下也挺可怜的。”谢枝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绣绷。

“你倒是心疼起陛下来了,我倒还担心你呢。”李承玉轻笑了一声,“记得我说的话,入了宫,千万看顾好自己。若是真遇上了什么麻烦,就去找思齐帮你。若是她也做不了主,就去找太后替你撑腰,懂了吗?”

谢枝点点头。

李承玉觉得这气氛似乎被自己弄得凝重了些,于是凑过去看了看她绣的帕子,说道,“你这刺绣的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之前绣的那个小鸡啄米也是有趣。”

谢枝捏着针的手抖了抖,抬起头来看着他,“什么小鸡啄米?”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又是谢枝先开了口,“你说的是我仿绣的那幅《榴花白头图》吗?”

又静了会儿,李承玉干巴巴地开口,“那上头似乎没有榴花吧。”

谢枝的口吻凉飕飕的,“因为我觉得绣得太难看,就不想绣下去了。”

李承玉有些尴尬地坐了回去,掐了掐自己的眉心,道,“怪我怪我,我最近上岁数了,眼神不好使。”

谢枝哼了一声,半侧过身子,故意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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