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春露栗栗发抖，偷瞄太皇太后，又看了眼靖希，道：“今早，杜嬷嬷让奴婢把香灰倒掉，特意嘱咐奴婢这灰里含迷情香，让奴婢小心行事。可、可奴婢胆子小，出来倒灰时被珍婕妤抓了个现形，只好全盘托出。”

“太皇太后，春露纯属信口雌黄！老奴从未让她倒过香灰，也从未对她说过这番话！而且这妮子在秋宴那日偷跑出去玩，还带回来一大篮吃食，娘娘愤而将食篮扔了。春露怀恨在心，此番正是她对娘娘的报复啊！请太皇太后明察！”杜嬷嬷叩首。

珍婕妤忙道：“这春露就是椒房殿的丫鬟，哪儿有丫鬟咬自己主人的？而且臣妾已请御医验过，确定这香灰正有迷情之用！”

太皇太后哀靖希不争，痛心疾首道：“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你还有什么想说？”

靖希美眸瞪大，难以置信：“皇祖母，孙儿——”

“皇上驾到——”

孙公公的尖细之声打断了靖希的辩白，下一瞬那明黄高大的男人便跨进了内殿，朗声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笑道：“好啊，今日哀家这里倒是热闹了。”

“不知皇祖母所为何事，召这多人进殿？”李云弋坐到太皇太后的身侧，神情自若地为她斟茶。

“皇帝你来得正好，此事理应由你决断。”太皇太后道，“珍婕妤看见椒房殿里的春露倒香灰，里面含有迷情香成分。另外，哀家听绿疏说了，这几日你都宿在椒房殿。你细细想想，可是着了皇后媚香的道？”

李云弋俊容温和：“皇祖母，媚香禁谈，这是光祖定下的规矩。孙儿从未着过媚香之道，也请皇祖母慎言，勿给小人机会。”

太皇太后被李云弋这四两拨千斤的话噎得一窒，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逾矩。

情势随着李云弋的出现颠覆性地反转，靖希腰间一软，玉蝶跪着蹭到她身边，将她扶起。

珍婕妤恐慌万状，连连说：“陛下，不可能的，陛下！臣妾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定出不得错的！春露是椒房殿的，这香灰是椒房殿的！”

“那有没有可能春露是娘娘您买通的，想要嫁祸于皇后娘娘？毕竟当时就您和春露二人在场，实情到底如何，只能由着你们随便说。”玉雁言辞冷静，一针见血。

珍婕妤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她冷汗吓出，只能高声喊：“冤枉啊，臣妾……臣妾没有诬陷皇后娘娘！臣妾发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太后被珍婕妤叫嚷得脑仁发痛，她扶额痛苦闭目。

李云弋顺势而道：“珍婕妤，长乐宫岂容你放肆？来人，把她拖下去，带到未央宫前殿！”

“诺。”训练有素的侍卫倏地出动，不过瞬息就将珍婕妤制伏，压出殿外。

“陛下，陛下！冤枉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珍婕妤的叫喊声愈来愈远，殿内重归一片寂静。

“春露，满口胡话、恶意诽谤，杖毙。”李云弋黑眸冷凝。

春露吓得双眼一翻，昏死过去，很快被侍卫拖了出去。

太皇太后见不得杀生，双唇蠕动念着“阿弥陀佛”。

“让皇祖母受惊了。”李云弋语含宽慰关切，“中山王今年献上了琼玉膏，孙儿听可延年益寿便准备送给皇祖母。”他唤出一侍女端着托盘走到殿中，绿疏屈膝接过。

太皇太后笑道：“皇帝有心了。”

事至此，太皇太后同太皇太后道了别，靖希和李云弋就出了长乐宫。

殿外，李云弋对靖希道：“你和朕回前殿。”说罢，转身上了龙辇。

靖希面显苍白，唇上留了淡淡的齿痕。她借着杜嬷嬷的力，上了辇，往前殿过去。

珍婕妤早已跪在前殿院中。李云弋携靖希进去之时，对她视若无睹，她亦不敢出声。

不料李云弋走了几步顿下，声音萧漠如过堂的秋风：“婕妤施氏，轻信谗言、不分曲直，降为充衣，月俸罚半。”

珍充衣磕头：“臣妾领罚。”

“靖希，你有何话要对朕说？”李云弋唤着靖希的名，低语。

室内无人，靖希格外坦然，立得笔挺。她甚至轻笑了下，道：“臣妾确有一事要与陛下说。”

“珍婕妤所言不虚，臣妾的确用了迷情香。这是臣妾一人的想法，臣妾宫中的奴仆皆为臣妾指使，陛下若要责罚，便责罚臣妾一人。”

“你倒是个好主子。”李云弋言语之间却没有赞扬之意。

“谢陛下夸奖。”靖希浑不在意。

“你惯温敦无邪，怎会想出这么个法子？莫不是朕的好姑姑教的？”皇上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地说。

靖希登然否认：“不是！与长公主无关，一切皆为臣妾，请陛下治罪！”说着，双膝一弯，曼妙之体便跪在了地上。

李云弋面色变得难看，冷硬道：“皇后宋氏，狐媚诱主、品行不端，禁足一月，抄写《女诫》十遍。”

“谢陛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