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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平山(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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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个多月,”夏端答道:“我请这儿的能工巧匠,按照你的身形尺寸做的。”

崔翊程忽然觉得很头疼,对方已经说明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他若是不要,这甲岂不是废了?

这就不由得他拒绝了。

夏端把匣子往崔翊程怀里推了推:“好好收着。”

“多谢。”崔翊程面无表情地说道。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随身多年的南红玛瑙坠子:“就当是答谢了。”

“诶,”夏端按住他的手:“这赤玉质地温润,配你的刀最好,不如你自己留着做个刀坠,也好冲冲戾气。”他顿了顿,望着对方说道:“你若真想答谢,万万自保平安。”

“夏端,”崔翊程一时语塞,只得告辞:“我先走了。”

“快走吧。”夏端轻声道。

夏端忽然发现,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绞尽脑汁,却只为了另一个人的平安喜乐。

哪怕马上就要血染沙场,他也只希望那人安好。

“我得亲眼看着,这天下太平。”夏端喃喃道。他觉得,自己颠沛茫然半生,所要找寻的东西,却在那人三言两语间被悉数道尽了。

夏端清楚地记着,那人的意气风发,那人的悲悯之心。甚至连那人低头浅笑时弯弯的眉眼,他都能在脑海中细细描摹刻画出来。

夏端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让他深感不安的念头:我这是,心动了?

之前的生命里,他一直都在为生存拼尽全力,哪怕现如今兵权在握,但这也是他一次次出生入死换来的。

他一直觉得,所谓儿女情长,只能是安定浮生的点缀,在这烽火乱世里,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甚至说,像自己这般双手沾满鲜血之人,压根是不配拥有的。

平白无故的,干嘛要去耽误别人呢?

而现在,他却忽然有点明白过来:前尘种种,并非他夏将军多么深明大义,而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让他愿意与之生死相依。

哪怕明天就会死,今天也舍不得离开他。

哪怕下一刻就会死,这一刹那,也想待在他的怀里。

夏端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有这般自私的念头。

他轻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就算真是心动了又能怎样呢?他知道自己是不敢轻易去招惹崔翊程的。且不说乱世里无定数,就说自家兄长罗笙采,他会同意自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而崔翊程,他又是怎么想的呢?更何况自己和崔翊程同为将领,将来若有朝一日不再情好,又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一同带兵冲锋陷阵?

一切都是未知的啊。

夏端思忖了片刻,忽然觉得,其实自己的情感也是未知的。

自己究竟喜欢那人的到了什么程度,自己愿意为那人付出多少,如此种种,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者,可能只是志趣相投。夏端这般安慰着自己,却又觉得,多想无益,能随本心而动,便是圆满了。

毕竟现在,自己只希望他安好。

夏端这样想着,便在月色朦胧中渐渐睡去了。

天运十五年七月二十二,清晨。

“大帅,”夏端作揖道:“军队已整合完毕。”

“出发。”曾玉泽下达了命令。

清平山和蔡陵渡本就相隔不远,曾帅等人在蔡陵渡也只是稍作休整。现如今三军将士士气正盛,对清平山,众人自是志在必得。

故而此次,一万兵卒出征,由曾玉泽和夏端打头阵,崔翊程和窦英殿后,其余人皆留守蔡陵渡。

“大帅,”夏端骑在马上,对曾玉泽说道:“此番攻打清平山,倒是十拿九稳了。”

“这是自然,”曾玉泽说道:“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占尽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夏端轻声说道:“臣有一计,不仅能保清平山收入囊中,还能把损失减到最小。”

天运十五年七月二十二。

“云哥,”作书生打扮的窦英和身着布衣的崔翊程一同在清平山城内的面摊吃面,面做得精致,窦英一口便吃下去了小半碗:“不知你听说了没有,曾玉泽,他要来打清平山了。”

“不是吧,”崔翊程喝了一大口面汤:“他才多少兵力?”

“你整日云游四方,自然不知道。”窦英说道:“前阵子他们刚打下蔡陵渡,那可是个好地方,存粮多得能吃好几年。”

“是吗?”崔翊程转头向店小二喊道:“店家,再来两碗面!”

“得嘞。”店小二得了差事,赶忙去了后厨。

“听说前阵子,他老泰山孟头领在随州没了,”崔翊程说道:“这样一来,孟氏旧部不全成了他的?”

“那当然,哟,多谢了。”窦英笑着从店小二手里接过了汤面,把其中一碗放到崔翊程面前。

“清平山本就是小地方,守兵稀缺,这样一来,他们攻打倒也能有几分把握。”崔翊程大口吃着面条。

“可不嘛。”窦英连汤带面一同下了肚:“只是苦了清平山的百姓,这个季节都快秋收了,却又赶上战事。”

“不过说到底,这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崔翊程喊道:“小二,结账!”

“来喽,”店小二笑容满面。

“过两天云哥不如带我一同去川渝,”窦英一边掏钱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天府之国,可是个好地方,我也想见识见识。”

“你若想去,我自然愿意带着你。”崔翊程笑着拿起了草帽:“走吧。”

面摊角落的桌子旁坐着两个人,由于位置太偏,阳光照不到那里,更显得这二人面色阴沉。

“回去回禀大人,”其中一人说道:“如今曾玉泽实力大增,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人物了。”

“刚刚那两人不过是布衣平民,”另一人说道:“大俞在这儿的统治,竟已不得民心至此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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