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颗糖(2/2)
宗彧喉间突然一痒,他搭在床沿的大拇指骤然朝下压陷得愈深,好在鹿娅一句“想睡觉了。”将他眼底的暗色驱散,借伸手按灭灯光开关敛起神色。
整个套间只有几盏暖黄壁灯亮着,吃了药之后睡得快,鹿娅闭眼睡着前只隐约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和走远的脚步声。
宗彧摁掉了陌生来电,就见许雪润手机振动了起来,并不觉得这是巧合,“谁的?”
“傅峥。”许雪润摁掉来电,就又见傅峥的短信进来了,仅淡淡扫了一眼就熄灭了手机屏幕。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互看对方一眼,并没有话也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愿,错开视线各坐在单人沙发上,一个办公一个翻阅书刊,界限划分得俨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整个套间寂静无声,只有轻得几乎不可闻的输液‘嘀嗒’声和中央供暖设备的细微动静。
期间鹿娅睡眼惺忪地清醒过一次,垂眼看护士替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让她再量一次体温,仍是低烧,见没有再烧起来后登记在册,脚步轻慢地出来病房。
宗彧替她摁着拔掉针头后止血的棉签,鹿娅让许雪润轻揉的安抚下又慢慢闭上眼睛睡了下去。
宗彧见她白皙的手背上的针孔处微有青紫,肿了起来,不着痕迹地皱起眉,按压棉签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难得单独地与许雪润说话,“今天针是实习生扎的?”
许雪润眼眸也落在了鹿娅白皙的手臂上,那青紫色十分刺目,他实事求是道:“不是,实习护士来不了这层。”
宗彧将鹿娅伸在外边的右手放进被子里,站起身淡淡点头,不再有其他的交谈。
鹿娅一晚上都没有再发高烧,就在许雪润和宗彧都不由松口气要放下心的时候,清晨的时候突然又发起高烧,面色酡红,眼睫毛缓慢颤着,额头滚烫得厉害。
打退烧针的副作用大,仍是需要再进行输液。
这次扎针的护士动作很轻,鹿娅并没有怎么被吵醒,沉沉地睡到早上九点才醒,一睁开眼就见许雪润正在探她的额头,冰凉的毛巾放在她的额上,他温声道,“醒了?有哪里难受吗?”
鹿娅抿了抿唇,唇上微有湿润感,床边还放着棉签和一次性杯,她正要伸手掀开被子,就让许雪润伸手拦住,“这手还在输液,慢点动。是要喝水还是拿什么,我帮你。”
宗彧见鹿娅醒了过来,放下搁在交叠双腿上的笔电,正起身朝床边走去,就听鹿娅小声道,“我想洗手间。”
许雪润抵唇低咳了一声,恰好有护士进来,就让她陪着鹿娅一块进洗手间。
“现在状态好一点了吗?”护士替鹿娅举着吊水袋,她素颜的样子除了生病气色淡了许多,五官仍是不失姝丽,一举一动都让护士觉得漂亮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多关心说道。
“嗯,烧退了之后就精神很多了。”鹿娅单手扣开牙膏盖,拆开一次性牙刷沾湿后在护士的帮助下挤上黄豆大小的药膏,是清新柠檬味儿的。
护士跟鹿娅唠嗑了几句美妆护肤,发现还是她的底子好,话题不由换了一个,“今早扎针的时候小鹿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鹿娅含糊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了。”
“是我们护士长扎的针,照理说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她来做,不知道今早怎么突然就是她来了。”护士嘀咕道,“差点以为是要来训我们话的,没想到扎完针就走了。”
鹿娅想起清晨她手背上那明显温柔和娴熟的扎针触感,笑了一下,下意识打开水龙头,伸手就要掬水洗脸,便被护士陡然提到的音调吓着了,“手不要乱动,小心跑水了。”
护士正心有余悸中,洗手间的门骤然让人屈指敲响,“发生什么了?”
鹿娅眼睫上还沾了水珠,脸上的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落进她的锁骨,然后滴落不见于她的蓝白条纹衬衫里。
鹿娅见护士询问她能不能打开门,轻点了一下头,在听护士跟许雪润他们“告状”的时候默默低下头,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后脖颈。
“……输液的手乱动会让针乱跑,戳穿血管都有可能,很危险。”
护士简单说了一下鹿娅因为想要掬水洗脸而一时忘了,加上询问的人还是许雪润,不由多说了几句进行科普,听着吓人但的确后果是这样,她并不是夸大其词。
许雪润失笑片刻,视线落在鹿娅恨不得藏进地缝而露出那一截莹润的后脖颈上,她的耳垂染上了薄粉,低垂的头跟乖乖认错的小学生似的。
许雪润又气又好笑,正要上前一步,宗彧已经率先抬脚挡住他的前路。
护士难得跟男神说话,一口气又继续科普了起来,只是说着说着,就见许雪润唇边的笑意淡了许多。
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她的身上,放在了她身后的两个人上,于是护士后知后觉地跟着许雪润一块看向他们,一时忘了她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