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知道就好了，省得我多费口舌介绍她了。”米歇尔看来并不想多谈论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她之前和一个华侨结过婚。你也知道，M国最早的时候各地移民都很多，所以势力很混乱。那个华侨有点来头，很可惜后来家族成了格兰特的政敌，所以两个人不欢而散了。”

沈知深挑挑眉。

“那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是我的妈妈，和格兰特当家的关系比较好。她和我爸爸离婚之后我被判给了妈妈。”米歇尔说，“她私生活混乱直接造成了我们这一辈的孩子特别多……你知道，受过那种教育的家族子弟，总是对家产有点想法的……总之我们家族情况有点复杂，我本来是最有资格继承家产的那个人，但因为爸爸妈妈家族的对立而直接导致了我的身份很尴尬。”

米歇尔顿了顿，没能立刻说下去。

沈知深安抚地拍了拍他。

虽然沈知深和米歇尔处境不同，但那种挫败的感觉是相似的。

沈知深也记得自己在领悟到自己的多余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种没有人需要自己、自己降生下来根本就是个错误的想法日日夜夜都缠绕在脑子里，缠得他不能呼吸，有一段时间甚至快要被压力逼得疯掉。

这种自我质疑有多痛苦不必多提。多少人都是因为自我质疑生出了心理疾病，那种人格被自我不断撕扯又重塑的扭曲感像是置身在另一个空间，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不会有同感。

沈知深就算靠着自己熬过来了，至今精神上也带着抹不去的伤疤。而米歇尔不知道在这种痛苦里踽踽而行了多久，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从中走出来。

他能感同身受，但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有些情感上的伤痛或许能靠别人治愈，但有些除了自己谁也没有办法。

“谢谢你，”米歇尔鼻子一酸，感激地说着，长吐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涩意，“本来身份尴尬没有关系，因为我的爸爸会基于愧疚补偿我很多东西，我的妈妈也不会为难我，甚至因为这段往事，她对我显得比别人更加宽容一点。但或许就是这份宽容碍了别人的眼，今年八月份我被人绑架了。

“绑架是愚蠢的人才会干的事情，当时我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大大咧咧送把柄给别人，我甚至没有预料到有人真的会这么做。但说实话，我从这场绑架里得到的好处不少——等回去之后能在长辈面前卖同情得来的反而要另算了。重要的是这两个月我顺藤摸瓜，查出不少对我有敌意的人，并且摸清了这些人背后有多少势力。

“问题是……”米歇尔苦笑一声，“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我在华国旅行。当时我没敢带枪进来，所以被找到了空子。现在我也不敢轻举妄动。连查情报都全是想办法悄悄和手下沟通的。格兰特家族的水太深了，我不敢去大使馆，也不敢叫手下联系人接我，我甚至不敢购置飞机票出境。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送我出去。我不能再待在华国了，在这个地方待得越久变数越大——我已经在这里耽搁两个月了。”

沈知深就说：“你想让我带你回到格兰特家族去？”

米歇尔听明白了沈知深的意思，当即道：“我知道沈家现在在国外的境况，并不是要沈家站队蹚浑水。只是我现在缺少一个渠道回去。只要你能把我送回WST，我基本也就安全了。我知道你有办法。”

沈知深沉思一会儿，慢悠悠道：“我们先不谈别的。米歇尔，你既然是M国人，应该知道WST那地方是政治中心。我大哥在NY，我在WST无亲无故的，突然想去只会引人怀疑。”

这是要谈条件的意思了。

米歇尔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说：“沈先生谈话喜欢直白一点，我也同样如此。只是不知道沈先生想说什么？为什么这么为难？”

“不要太紧张，”沈知深笑了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其实要送你回WST，虽然有难度，但并不是不可行。不过……我想知道，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米歇尔抿了抿唇，道：“多的不说，至少我能和沈先生保证，这次回去我在族内的地位会比以前高很多，我能握到手的权力预计也足以让我从众多候选中脱颖而出。等我的地位稳固了，沈家在国外的发展我会帮忙。”

“只有这点吗？”沈知深活脱脱一只笑面虎。

米歇尔暗骂了一声，咬咬牙说：“如果我侥幸成为家主，沈家……”

“米歇尔，”沈知深打断他，“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彼此画饼。你我都知道成为家主这件事情是要拉长线的。何况帮你的不是沈家，你对沈家的承诺已经足够了。”

米歇尔愣了下，又飞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沈知深微微笑了笑，视线与米歇尔琥珀色的眼睛对上，轻声道：“帮你的是我。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个人一点回报？”

他偏过头望着米歇尔，眉目温柔、笑容可亲，眼里又带了狡黠和稚气，素白修长的脖颈侧过时线条优美流畅，从涉足社会到如今，那么多年的岁月仿佛从来没在他身上留下过痕迹。

他的尾音悄悄溶解在红酒的香气中。

不知道究竟是红酒的气味太甜美熏人、还是昏黄的灯光太迷幻朦胧，此刻的米歇尔竟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暧昧了。

他猛一慌神，不自觉地红了脸，眼神有些飘忽地问：“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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