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装草包 08（2/2）
魏昊盯着魏**神不振的苍白脸色，挥挥手让他滚出去：“你还是别坦白了，先把事情搞定再说。”
“行吧……”魏阳心想，这可是你不让我说的，之后不要太惊讶。
“等等。”魏昊把桌上的钥匙扔给他，“再弄坏了就去问你二姐要车。”
魏阳咧咧嘴，收下了钥匙。
两天后赵书冉在项目负责人的陪同下去考察器材厂家，魏阳一扫前几日的萎靡不振，出现在了陪同队伍中。
他原以为赵书冉会像从前那样对他使坏，没想到小少爷视他为空气，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他瘦了很多，原本尖尖的小下巴更加突出，手腕处偶尔露出的皮肤在青色血管的衬托下愈发苍白得透明，他不像从前那样昂起下巴、转着大眼睛打量别人，而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样子。
自己盯着他看，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恼怒地撇开眼，耳垂泛着嫩嫩的红色，他像坚硬又脆弱的冰凌，握在手里不是扎破别人就是融化自己。
魏阳心里涩涩地疼，这不是他的本意，他有许多话要对他解释，想用发自真心充满爱意的话语去让他暖和过来，可他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知道他伤着他的小少爷了，他浑身都是细嫩的皮肉，交出来任由他抚摸，可他完全不当心，用他的狼爪子把他挠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赵书冉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实则从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他很久没正眼看见魏阳了，老流氓死性不改，视线像无孔不入的火舌一样**着他，他恨到极点，简直想把一边的钛合金支架全都推到他身上去，就算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也足够让他筋疲力尽了。
匆匆结束了行程，他只想找个地方喝酒，他若是想要，有的是狐朋狗友愿意代替魏阳的位置，讨好他，趋附他，他凭什么要为这个大尾巴狼伤心难过。
他又想起在魏阳来酒吧找他，把他从浑浊的烟雾气里带进他的车里，温柔地爱抚他，被他强行雪藏的记忆又被唤醒，又苦又涩的液体仿佛涨到了胸口。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赵书冉拔腿往地下车库跑，好像迟了一秒就会被追上来的回忆接着凌迟一样。
刚出楼梯口，他气还没喘匀，就被人拦腰抱着塞进了一旁的车里。
赵书冉挣扎得太厉害，魏阳不敢下重手，被他踢得浑身生疼，死命搂着赵书冉，在他耳边不断地说：“书冉你别闹，我有话跟你说，无论你多生气，你让我给你跪下都行，你先听我说话。”
他制住赵书冉的手脚，见他慢慢停止了挣扎，才试探松开了力气，结果赵书冉膝盖一顶，吓得他差点飞起来，只好整个人覆在他身上，苦笑着说：“小祖宗你要废了我啊……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一句话，别这样喊打喊杀的……”他算是见识了赵家人的安保措施，赵书冉自己不乱跑，他可能一辈子也抓不到他。
赵书冉见他铁了心不放开自己，瞪着眼看车顶，既不看魏阳，也不说话，直挺挺地躺在那。
魏阳见他消停了，双手搂着他，一边谨慎地措辞一边解释道：“那天在河豚山庄你见到的那个女人，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说一半瞒一半，小心地补充道，“现在没什么关系……以前，很多年前，我们在一起过……”
他看了看赵书冉面无表情的脸，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她是我去澳洲以前的女友，当时家里不同意结婚，我们才分手的，但是分手了之后就真的没再有联系了，我跟她7年没有见过了。”
赵书冉嘴唇颤动了一下，没说话。
“我们那天是恰好碰见的，她早就结婚了，她丈夫，就是X城做地产的那个姓蒋的，是个禽兽，她手上背上全是被打出来的伤，我只是安慰她一下，她一个女孩子，手上全是淤青，我若是装作看不到，也太没有人心了，对不对？”魏阳像哄幼儿一样慢慢拍打他的后背，“你这么好心，肯定能明白的……”
“我不能因为爱你，就放弃对朋友和弱者的同情，不是因为我跟她有什么瓜葛，书冉。我给你列一个前女友的名单好不好？虽然可能有点长……你下次要是看见我跟别人在一起，你也让我解释一句行吗？别拉黑我电话，我找不到你心里着急……”他摇了摇手里软绵绵的身体，把脸贴在他胸口，“要是不信，我们一起去见她，你不是最痛恨打女人的男人吗？我们去把那个姓蒋的送去坐牢好不好？”
他见赵书冉还是不说话，心里发慌道：“书冉……”
“她很可怜。”赵书冉突然开口，口气茫茫然的，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因为长时间憋着一口气不说话，有些沙哑，“你去救她吧。”他推了推魏阳，坐起身来。
魏阳不知他要做什么，怕他跑了，紧紧搂住他，说：“我不去，以后要是见她，就我们两个一起去。”
赵书冉被他禁锢在怀里，心口闷闷地疼，他失去了挣扎的欲望，干脆靠在魏阳肩上，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当年是她跟你求婚的吗？”
他声音很冷淡，很无力，带着魏阳从未听过的灰心。
“什么…求婚？”魏阳讷讷道。
赵书冉笑了一下，可魏阳宁愿他一直发脾气，不要这样笑，他说：“我猜是你跟她求婚的吧？女孩子总要娇贵一些，你给她下跪了吗？”
魏阳的冷汗从背后冒出来，他下意识地要否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没办法对着他清透的眼睛说谎。
“我愿意和你结婚，那天我只是没想清楚，现在我愿意了，我来跟你求婚好吗？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书冉……”他慌得有些胡言乱语。
赵书冉根本不看他，盯着窗外灰扑扑的水泥墙，带着厌烦和嘲讽的口吻说：“结婚？你家里让你跟男人结婚吗？”
他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跟魏阳说话，还是跟自己说话。
魏阳用力抱着他，却觉得像抱着一股没有筋骨的烟雾，正从自己的指间臂下不可控制地散去。
“你跟她求婚的时候，是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吗？”赵书冉忽然问道。
一道一道的送命题迎面而来，赵书冉对他的感情是纯冽的酒，不带杂质和矫饰，他不能用半分巧言令色去哄骗他。
“……是。”魏阳握着他冰凉的手，强迫自己说，“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停车场空旷寂静，间或响起不知从哪传来的水滴声。
赵书冉慢慢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喃喃地说：“原来，你也不是不想结婚的。”
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很难再钻出来。
本来求婚也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把戏，他玩着玩着，自己当了真，还强迫别人也去当真。
他要是没问那个问题该多好，这样他也不用去判断他从未经历过的问题，魏阳到底是爱他，还是只是想跟他玩玩。
赵书冉眼睛慢慢红了，但他并没有哭，一层亮亮的泪膜覆在他漆黑的瞳仁上。
他伸出手无力地去拉动车门，被魏阳拦下，他高大的身躯蜷在后座上的样子很憋屈，赵书冉伸出手摸摸他的黑眼圈，神情难过又倔强，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噘嘴，说：“你很好，你不愿意随便承诺我，是对的，人是要讲信用的。”
“我愿意的，你怎么才相信……”魏阳急切的说。
“你看我生气了，才着急来哄我的。”赵书冉摇摇头，“话说得这么好听，你们都一样……”他甩开魏阳的手下了车，站在车前说：“就当我们找了一场乐子，有那么多人愿意哄我开心，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在一起不可？”
“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呢！”
赵书冉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让他靠近，说：“因为我看不出来……”他看不出来魏阳爱不爱他，他有的是钱财、样貌、花样的年华，可只有这一点点的真心，不能拿来跟魏阳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