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而真正的蝴蝶是不一样的，你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留住它，既害怕用力过猛而折损了它的美丽，又唯恐指间过于松散而失去了拥有它的权利。

攻听见自己没出息地，撒娇一样地问了句：“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然后他看见了受向他投来的十分抱歉又满含怜悯的目光。

“我知道了……”他低下头，缓慢而悠长地凑近受的后颈深吸了一口气，直到鼻腔里又充盈着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后，才放松下来。

“那再让我多待一段时间好不好，哪怕几个月，就几天……”

受的个人终端响了。

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时候，攻留了意，是那个姓康的医生。

受微微错开身子接通终端，专注而沉默地听着终端那头的声音，连被攻捉住了空闲的一只手把玩都没有察觉。

又过了几分钟，受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他回过头，古怪又略含质疑地直直望过来，令攻的心头一阵莫名的发冷。

“你确定你得到的信息都是真实的？”

受询问着终端那头的人，目光却一错不错地压在攻身上，攻捣乱的手于是停下来，有些无辜地回应着受略带不善的眼神。

良久，受欲言又止了几次，却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娄子？”说罢结束了通话，随手将终端甩到一边。

“怎么了？”攻忐忑起来，直觉方才的通话与自己有关。

受似乎在低头的几秒钟里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抬起头时已经平复好了情绪，尽量用上正常的语气道：“你叫秦奕翔？”

“是。”

“你是秦参谋长的儿子，对吗？”

“……是。”

“5月8日与帝国的特瓦尔星系一战，由于指挥官陈锋的决策失误，导致第七军团精英先锋队全军覆没。后经证实，指挥官陈锋乃是一名在第七军团潜伏长达十四年的帝国间谍，而你的父亲秦任为，作为陈锋的老师被送上军事法庭，5月10日因叛国罪被处以死刑。你的母亲，在判决之日突发心肌梗塞，不治身亡……我说的对吗？”

“你是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受眼眶微红，“用你的身体做实验，又替你篡改身份信息的那家研究所，正是我投资授意的。”

这一切实在是荒诞又可笑，自己阴差阳错间竟差点毁了这个alpha的一生。

看到别人为自己的悲惨身世落泪，攻本身反倒没那么悲痛了。他伸手擦去受颊边的泪水，郑重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绝不会是敌国的奸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替他平冤昭雪！”

“平冤昭雪？你怎么做才能替你父亲平冤昭雪？就靠着一辈子打杂吗？”

“我……”

难道真的一辈子打杂，一辈子背着个假身份，靠着出卖色相，做一个安分守己平平无奇的beta吗？

攻心底陡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脑海中一个声音反复质问着自己：你敢吗？你甘心吗？

他仿佛是第一次认清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他妄想着有朝一日能查明真相洗脱罪人之子的身份，但手中却没有一丝可以改变局势的力量与筹码。

就在攻茫然犹豫的时间里，受已经飞快替他做好了打算，“你明天就离开这里，我会让研究所尽力替你复原……复原不了就安装人工腺体。再让人替你做一个假身份，这次要更严谨些，至少性别不能伪装，只抹去对你不利的信息就好。对了，你也不能再留在第七星系，如若你父亲真是遭人陷害，这里是刚刚归属联邦高度自治的区域，难保他们不会赶尽杀绝。那么……去首都星，对，首都星！那里还有联邦第一直属军校，你不是差点被保送了吗，就去……”

“那你呢？”攻不安地抓住受的肩膀，“这些计划里都没有你，是不是？”

“我走不了的，”受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三年忠诚期才刚刚开始呢。”

“那我不走，我等你，等到三年期过了，无论是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受厉声打断他，“你父亲等得了吗？”

“我……”

攻踌躇了，质疑的声音在脑海中回旋着咆哮着撕扯他的意志，使他本就不坚定的幼稚想法一寸寸崩塌。

“我……我可以等的……”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固执还是逞能，他明明一直就是想要陪在颜夫人身边的，可这些话临到嘴边怎么就这样艰涩拗口，将他的懦弱和迷惘暴露了个彻底。

“你必须走，”受重新拾起了脚下的终端，在屏幕上开始写写划划起来，“我相信你父亲的为人，他不会通敌叛国，他的儿子也不该在这里被埋没了才能，消磨了意志。”

他顿了顿，似是不忍心掐断所有的希望，犹豫着开了口：“只要你足够优秀，我们总是会再见面的。”

攻茫然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点，“那你会等我吗？”

“……”

受不再回应，背过身懊恼地皱起眉头，像是后悔方才说了多余的话。

身后的声音不依不饶地贴上来追问：“你也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变得足够优秀，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我们的信息素相融度那么好，匹配度一定也很高，等我毕业了能进入匹配系统，就和你申请结婚！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啊……”

TB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