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德尔菲桑庄园谜案（三）（2/2）

一个前来熄烛火的女仆发出惨烈的尖叫，很快惊动了另一个女仆，另一个男仆，房间里的玛利亚，楼上的德·温特先生，或许还有更多人。原本静谧的府邸被尖叫和哭声笼罩，一半属于活人，另一半则属于这只巨型尸婴。“糟了，”菲奥娜喘着气说，“快，楼玉，咱们得快点了！”

尸婴横冲直撞，打碎烛台，砸烂玻璃，还撞飞了两个可怜的女仆。它的确还是个婴儿——被困在畸形身体里的婴儿亡魂，这就是尸婴，一种人造的，可悲的产物。但无论外形上多么可怖，它仍旧只有婴儿的心性，脱离了熟悉的“摇篮”，便会惊慌失措，乃至忽然摔下楼梯，发出一串极为沉重的“咯噔”声。当它稍稍回过神来，呜咽着扭动了一下身体时，银剑迅速穿过了它的脖子，还没等到它哭泣，一切以相当安静的方式结束了。

楼玉收回剑，她发现原本跪在休息室祈祷的僧侣们已经出来了。他们瞪着尸婴，也瞪着她手上淌着黑血的剑。不知为什么，她毫无战斗的快感，只觉得疲惫。我杀死了一个婴儿，她想，是的，它是个魔物，但它本不该如此……

“楼玉，”菲奥娜在楼上轻声唤她，“还没完呢。”

是的，当她们跑回阁楼，面如死灰的休斯太太抱着那罐妖艳的海螺，跪坐在地上。“都死了，孩子们，都没了。”她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你们杀了我吧。”

“不，”菲奥娜轻轻拦住了楼玉，“我还有话要问你。”她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康斯坦斯·休斯，你必须如实回答！是谁给了安妮生命？”

“安……安东尼娜……”

“我再问一遍，是谁给了安妮生命！？”

“安东尼娜！德·温特夫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谁召唤了海螺精怪！？”菲奥娜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她又多念了一段咒语，“快回答！是谁！”

“德·温特夫人！还有马克……马克西米连……”

“砰！”

康斯坦斯·休斯的脸上，慢慢绽出一只艳丽的花儿。那花的中央，恰巧是藏着蜂蜜的地方，流出潺潺的，甜蜜的血液。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她的脑袋碎了。

这个人叫萨迪克，楼玉依稀想起，他是这几个人的首领，当然带了伏一教独有的火枪。

“该死……”菲奥娜气得拼命跺脚，“你们这群傻逼！屁事都干不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就要逼出……咳咳！咳咳咳咳！”她赶紧捂住嘴，但血已经顺着鼻子流了出来。

“逼出什么？”萨迪克毫不在意地问，“你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这个老太婆死有余辜。”

“我去你妈的！”楼玉骂道，“她的真言咒还没有结束就被你们打断，这样会死人的你们知不知道！妈的……一帮废物，滚开！全部滚！”暴怒之下，她甚至想直接挥起银剑往这个蠢货身上砍去，而对方也端起火枪，几乎要扣动扳机。

“够了。”德·温特先生的声音制止了他们，“已经结束了……”他还穿着睡袍，一脸倦意，但似乎并不像之前那样冷峻。楼玉慢慢放下剑，“不，先生。”她把目光移向女管家的尸体，原本装着海螺的瓶子里，现在只剩下齑粉。海螺精怪逃了，当休斯的脑袋被打烂时，它们也脱离了宿体，逃得无影无踪。“还没有结束。”

一个瘦弱的女子从德·温特先生背后走出来，而后者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感谢你们，”她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坚定，“感谢你们将我从噩梦中解救出来。”

“这是……我们应做的，简小姐。”菲奥娜脸色惨白，几乎站不稳，楼玉赶紧扶住她。

“快送菲奥娜女士去休息，”德·温特先生高声吩咐，“然后……清理一下这里，还有大厅。快，快去！卡尔森先生，把书房的灯点上，我要写请柬……是的，请柬！还有各位，请留下来吧！我和简·芳登小姐的婚礼就在十日后举行，如果你们能到场，我将无比荣幸！”

“瞧啊，他高兴得都笑出声了。”菲奥娜在楼玉耳边轻轻说道，“这到底是谁的噩梦呢？”

“总之不是我们的。”楼玉用手背轻轻擦掉菲奥娜的鼻血，“我们明天就走吧，真的，我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哈哈哈，我亲爱的楼玉，咱们总能想到一起去。”

说完，她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