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槐管纳灵骷髅开口（2/2）

………………

叶棣在一旁看着。此时的花棠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全身气势一改，不见温柔和善，只有重重威压，压得人呼吸困难：“先天是一股混沌，五帝开混沌破出灵气，才有了我们修炼所倚仗的东西。因此修仙一途从一开始就是与天争利，修士就是在逆天改命，但凡修炼就没有不凶险的。训堂在通知秘境开启的时候说的是报名参加，你既然敢报名进来，我认为你就该知道这一点。”

“我不是……呃……”

“这些鬼怪原本也是人，也是修士，现在你修为比它们高，又比它们多一层皮囊，还怕它们伤到你？你连与天争都不怕，区区几个小鬼，到底是它们在吓你，还是你自己在吓自己！”

“如果你要回去，我不会给你留衮雪马，也不会给你留任何法器，你要自己靠两条腿走回去。秘境才刚开启不满一天呢，只要你找对方向，时间绝对足够。但是他们三个不能陪你！叶澜！”

叶澜冷不丁被点到名：“在！”

“听说你希望未来做个剑修。你要不要和明珠一起回去？”

“当然不！”少年人说得斩钉截铁。

“叶沣，我不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但你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你要不要回去？”

“不！”叶沣此时正看着明珠，脸色极其难看。

“小笛子……”花棠顿了一顿，“你不认识我，我也管不了你什么。我只问你一句，愿意随我进去吗？”

“我愿意！”

眼见着三个同伴旗帜分明地站在花棠那一边，又看看周围仿佛都是一般模样的风景，叶水明珠已经要分不清到底是鬼城比较可怕，还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漫漫长路比较可怕了。她知道，心魔秘境无天无地无边无际，一步走错，永远偏离终点……

她将心一横，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跟你进去！呃！别不要我！”

“那就把这副样子收了，等会你打头阵，不许哭。”花棠终于转了过来，神情冷肃，背着双手站直了：“还有你们也是，不要畏首畏脚。几个痋纸人缩在门边动都没动，你们就一股脑地往我背后钻，将来遇上猎域秘境，那是上万的邪兽，个个奇形怪状，都要对着你们冲过来，你们该怎么办？你们是伙伴，哪怕没有互相交付生死的觉悟，也绝不应该是互相推诿逃避的存在。”

他冰寒的目光扫过叶沣叶澜，两人都是全身一震，猛地站直了。等这目光落到叶棣身上，忽然变得柔和了。花棠带着赞许道：“小笛子的表现很不错，胆大心细，行动果敢。”

叶棣的脸“腾”地红了。

………………

血红的城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行五人，连同一只不安分的白狐狸，以花棠为中心簇着往前走。眼前白雾弥漫中，露出一条笔直的空荡荡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马棚货坊脚店一样不缺，只是家家房檐上都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白纸灯笼，上面用浓墨写了个什么字。这么几百年过去了，灯笼却依然点着，在雾气中发着阴惨惨的光芒。

“花……花叔？这雾有毒吗？”明珠很小声地问着，一边自行把口鼻捂上了。

“奇怪，雾气倒是没毒，就是有几丝鬼气。大家尽量注意左右，尤其是断后的小笛子。”

鬼气对三魂七魄俱全的人没什么伤害，就是吹在身上阴惨惨的难受。此时叶澜就羡慕极了叶棣那身看起来就很温暖的熊皮袍子。他们几个叶家人都拼命运着功法，好让双手双腿暖起来。

“花哥你不冷吗？”叶沣抬头问。

“这温度正舒服。”花棠答得令人莫名其妙。

这时候，打头的明珠忽然尖叫起来。她飞起一脚，似乎踢中了什么东西，然后蹲在地上抱着头，颤抖着不肯站起来。

她人小力弱，踢的一脚力道不大，那东西滴溜溜滚了两圈，居然还在原地。叶棣往前挤了挤，看见那东西是一只完整的骷髅头，皮肉都化尽了，两只空洞洞的眼眶子仿佛直盯着他，分外诡异。

“这是什么妖怪！”叶澜正要上去补一脚，把这只看起来就不正常的骷髅踢走。花棠将他拦住了：“骷髅下颌上打了铁钉，牙齿上淋了铅水，头盖骨刻的是尸陀林。这是阵法的一部分——我们可能已经被那个东西发现了。”

………………

主城大殿里，散落的人骨念珠猛地一跳，惊醒了支在软榻上假寐的一人。他面前是一面人骨搭的大屏风，用人皮绷了四张屏风面，上面满是鲜血写的符阵。此时鲜血跳跃变化，变得透明如镜，正映出花棠一行五人的形象。

榻上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放声大笑起来，一掌隔空打碎了放在脚边的一只陶罐！

一缕养在其中的鬼魂刚心怀着侥幸脱出，正迎上了一只苍白的手，被狠狠捏住，送入口中草草嚼碎。

那人面不改色地吃掉了一只鬼，双手结印如莲花，十指尖尖，指甲尽是紫红色的。上下翻覆三次，那人口中念念有词：

“十方地狱处铁阎魔罗，与诸化外恶鬼来朝。于是人所现无边身为碎地狱，遣令生天受胜妙乐！咄！”

另一边，当着五人的面，那只诡异的骷髅头如陀螺般骨碌碌转了起来，最后自己立正了。它的双眼里爬出两道血泪，打了铁钉的下颌一开一合，居然口出人言：

“城主有令。入夺朱城者，格杀勿论！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