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那个疯女人(2/2)
刚带回徐府的时候都以为她只是不说话,结果十五那夜打伤了不少徐家人,发现是个疯子,便要将人赶出府。
徐少白没办法,只能求老爹开恩,把人藏在闲置的徐家别院,请了个好耐心的婆子照料。
齐思柔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只是月圆之夜疯的厉害,失火那日大概是受了刺激,才比较癫狂。
徐少白十分喜欢齐思柔,肚子里的孩子,也确实是他的。
方天赐无法理解为什么徐少白会喜欢上平时呆傻时而疯癫的齐思柔,甚至与她结合。
或许他只是见齐思柔长得好看,又痴傻好骗,所以霸王硬上弓,养在别院当玩物?
可徐少白见到烧伤毁容的女人,竟哭的像个孩子,尽管齐思柔对他毫无反应,还是一遍遍的亲吻着她的手,说着对不起。
方天赐相信,徐少白对齐思柔是真的喜欢。
公孙童也相信,在齐思柔这件事情上,徐少白并没有说真话,至于事实究竟如何,只能寄托在齐思柔身上。
弄紫道:“他疯癫,很可能是因为当年受了强烈刺激所致,若要清醒,也需要一定刺激,或许生下孩子,她就能清醒了。”
齐思柔现在怀胎不过八月,离生产大概还有一两个月,公孙童略微不安。
她说自己需要时间,若齐思柔一直憋着不生,或者生完孩子根本不能恢复正常,那么这段等候的时间,足以让家人找到她。
即便不理解她为何要躲着家人跑出来,但她确实聪明很有主见,做事也自有道理。
鉴于徐少白确实没有参与他老爹的买卖,又是齐思柔腹中孩子的父亲,便让他留在归云楼陪伴齐思柔身侧。
傍晚時分,方天赐见公孙童在丁长舒门外徘徊很久才敲门走了进去,难免好奇,料想俩人是有事情商量的,没有叫上自己,必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方天赐好奇,又怕贸然前去被听见,只好如同猫儿一般伏在地上蹑手蹑脚,将呼吸放的极轻,像蜗牛儿散步似的慢慢挪移过去,趴在地上,依靠门最底下的缝探听里面的声音。
“玄耕神木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他们,就算我不查,逍遥楼和神仙府也会查到底,不光是因为小七,它的出现,就是灾难的开始。”公孙童声音传来。
“一直以来以为这是传说而已,最近接二连三的见到,也没来得及告诉父亲。”
公孙童道:“朝廷和逍遥楼两队人马撞到一起,势必会出乱子,必须瞒住一边。”
“神仙府呢?”
公孙童轻笑两声,“舒公子还是别问了,我——实在不想透露太多,总之,它跟逍遥楼一样,在那件事情上折了不少人,只要有线索,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罢了。”丁长舒道,“你认为谁来查这件事情更合适?”
“江湖事江湖了,若黑盐真的到了军中,必后患无穷。”
丁长舒嗯了一声,语气颇为赞同。
片刻后又听丁长舒道:“你还要等多久?齐思柔把孩子生下来?”
“这件事我也无可奈何,就怕她生了孩子,也是这个糊涂模样,现在莫盛和徐茂已死,当年齐家的案子就没了线索,若找不到其他证据,也就平不了齐家谋反通敌的罪名。”
顿了顿,她又道:“舒公子是着急离开?去辰州?”
丁长舒未答。
“若舒公子和天赐有要事,那便去吧,本来这件事情跟你们就没有关系,是童童耽误二位了。”
“玄耕神木的事,我会瞒着父亲,但你们,要将查到的一点一滴都告诉我,或者,我同你们一起查,那个蓝衣人,很可能就是当年那帮人的爪牙。”
方天赐听得一脸懵逼,什么玄耕神木,什么当年那帮人,什么神仙府,他根本就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为什么这两个家伙还瞒着自己。
“目的。”公孙童道:“他们的目的,这段时间,傣巫一族,藏宝图,李霄九,五行之匙,黑盐,玄耕神木——会不会根本就是连在一条线上,若这样,便可怕了。”
丁长舒道:“这些事情,尽量别让方临知道。”
“我懂,只是,你是不是对他有些太苛刻了?我看天赐真的很想跟你亲近却又害怕的样子,这些日子,他都很委屈。”
方天赐浑身发抖,仿佛血液都凝固了,眼睛酸涩难忍,胸口更是堵着一股快要炸裂的气团,记忆更是停留在丁长舒那句别让方临知道几个字上。
他推开门冲了进去,红着眼质问道:“凭什么不能告诉我?”
没料到方天赐会闯进来,屋内二人微微一怔。
“天赐你——”公孙童拉他手臂。
“别碰我!”方天赐甩开她的手,满怀怒气的继续质问,“你们把我当成了废物是不是?连你们的想法都没有资格知道?我就是一个除了吃就是玩的废物,配不上你们的聪明才智!还是怕我胆小怕事,有一天会出卖你们?!”
他瞪着丁长舒似要将通红的眼珠子瞪出来,“或者我就是个工具而已?只要我活着到苗疆就是我全部的作用是不是!”
丁长舒拧着眉一言不发。
方天赐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委屈,竟然破天荒的推了丁长舒一把,留下一句“我恨你”便跑了出去。
方天赐在后院的古井边坐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平时都没想过的事情。
比如他和丁长舒的距离。
即便是有了青梅竹马这层关系,他方天赐还是个铜臭商人的儿子,除了钱什么没有,他做不到公孙童那般博古通今,更做不到丁长舒般的文韬武略。
甚至连种地的农民都不如,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洗衣做饭更是不会。
他想了想,也想不出除了能给丁长舒解蛊之外的另外用途了,何况这蛊还是自己下的。
公孙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跟前,也不知道在他跟前站了多久,他看着方天赐微微红肿的双眼,眼中一片柔和。
“你哭了?”
方天赐吸吸鼻子,偏过了头,“没有,沙子迷眼了。”
公孙童也坐到井沿上,胳膊挨着胳膊的距离。
“天赐,别生气了,瞒着你是我们的不对……”
“你们是对的,我这种废物,就算告诉我我也帮不上忙,何况我真的很怕死,被他们抓住了,吓我两句我都全招了,以后你们有任何事情还是瞒着我吧,我自己都怕管不住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说自己,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背负着使命,而你的使命,跟这些危险斗争没有关系。”
“你一个女孩子,凭什么要参与这些所谓的争斗?”
“我……”公孙童有些哑口无言,还是无奈的笑了笑,“或许我天生就是为了这些争斗而生的,你不一样。”
“我就该待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花街柳巷奢侈靡靡过完一生么?!”
公孙童噗嗤笑出了声,她眉目柔和的看着方天赐,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脑门。
“你这据理力争的模样跟我弟小时候真像。”
“亲弟弟么?”想着那日苏阚曾说过,公孙童的弟弟是要找她来的,却没深问。
“嗯,还有个妹妹,才十岁。”
公孙童目光迷离了起来,想必是想起了家中的弟妹,方天赐低着头不言垫着脚尖踩着石板上的青苔。
“天赐,你对舒公子……”她忽然出声,说到一半又顿住了,眸中光华流转。
方天赐下意识的以为她要问是不是对丁长舒下蛊了,也不好提及情蛊这一茬。
“没有!”
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公孙童微微一愣。
“你知不知道,只要舒公子在的地方,你的目光就一直黏在他身上……”
“有吗?”方天赐愕然,心脏却不合时宜的猛烈激荡了几下,方天赐还没品评出是个什么滋味。
“或许你没能察觉吧。”她笑颜如花,“天赐,你其实很在意舒公子,方才也不是故意想和他闹,你只是气我们对你隐瞒,我发誓,以后我同舒公子商议任何事情,都让你在场好不好?”
“不要……”方天赐嘴一撅,那哄小孩子的语气让他有点不爽。
公孙童笑出声,“别任性了,也别跟舒公子置气,他是关心你的,你去跟他说说话,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能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
“我……我不去……”
公孙童想了想道,“那日在南阳府衙,你在暴雨中敲舒公子房门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方天赐心咯噔一跳。
她又道:“我也很奇怪,你同舒公子的关系为何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水火不容,天赐,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么?”
方天赐想,哪儿能说啊……这么丢人的事情……想着想着却红了脸,再也不想待在这里,干脆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