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2/2）

“二公子，二公子”谢温刚上楼阁便叫道。

谢夕照听到他的声音，不高兴的拧了拧眉心，道:“我说过，我抚琴之时不可打搅”

谢温低下头，小声道:“侯爷……他在书房里等您”

他抚琴的双手蓦然停下，抬眼看着谢温。

谢温断断续续道:“侯爷他……知道了……二公子要去归御的事”

谢夕照起身，他知道父亲不会同意他的做法，只是诏书已下，如同他那日泼出阁楼外的茶水，再无回头的余地。

谢齐渊坐在书房之中，脸色阴沉，他本是重病在床，这几日因那王城的大夫照料倒是恢复了一些，此时他看着谢夕缓缓走进屋内，一袭月白衣衫显得漫不经心，在看到谢夕照之前他本是满腔怒火，但是在见到他之后，他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父亲这么晚了，有何要事”谢夕照先开了口，语气不轻不重。

谢齐渊许久之后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同他道:“子休，你真是糊涂”

“子休不知做了何事惹得父亲生气”谢夕照垂着眸子。

他这般模样倒真是令谢齐渊十分无奈，他早该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性，却没想到他会这样糊涂。

“你同王上请旨前去归御，你可知归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兄长在那里战死，那里便如同虎口，只能进去，不能出来，你怎能不清楚”谢齐渊强压着心口的闷塞开口。

屋里突然沉寂的不像话，只有灯烛火光不停摇曳，顷刻之后，谢夕照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对上他痛心的神情，说道:“我怎能不明白”他不自觉的苦笑:“父亲当真是矛盾，怕是忘了当初是谁将兄长逼去归御的罢”

“你……”谢齐渊一震。

他总是在想，难道这六年来，父亲不会做噩梦吗？不会为苏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感到难安吗？

“罢了”半晌，谢齐渊看着他漠然的面孔挥了挥衣袖:“这么多年，你和你兄长，谁也没放下，子休，你并不理解为父，有些事情不是为父能决定的”

当年长子谢夕映与苏家长女苏绾有婚约在身，二人也是情投意合，谁知在大婚那日，谢齐渊诬陷右丞苏潜谋逆，使苏家满门入狱惨死。

后来他与兄长无意听到父亲与他人的谈话，得知一切都是父亲诬陷苏家，谢夕映一气之下出征归御，六年之间回青州的次数屈指可数。

兄长临走前曾对他说:“怨我无能，不能保护阿绾，我谢夕映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再娶，子休，我也知你与潭儿两情相悦，父亲诬害忠良，陷你我二人与不忠不义，身为谢家长子，无以偿还，只有出征归御，保卫陈国，当能使我心中好受”兄长的声音哑然悲戚:“今后谢家的一切都交于你身上，若我不在了，你定要保护好谢家，守护好青州”

那时兄长心意已决，他也并未劝他，相反更多的是理解，是敬佩。

兄长为了陈国子民而死，死得其所，而自己呢心死于六年前，如今却活的这般悠闲，如笼中鸟，呜咽泣于笼中，纵使名扬六国，可谁人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