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2/2）

汀菊扭头打发了虎子，屋内只剩下他们。这时汀菊面色郑重同时挣扎不已：“朱主薄你的病、汀菊不知该不该说。”

“我不怕死。”朱宝第摇头，所以不管什么病，都不怕的。

“虽然此事很匪夷所思，可却是事实，华大夫行医几十年，不会弄错的。我、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现在事实就发生了。汀菊此刻尚感到是在梦里，不相信这件事情，只是这事，再不能拖了……”

汀菊说了一大堆，朱宝第云里雾里，这些日子身子虚弱得很，一时被她给绕晕了，当下只呆呆地望着她。

“朱主薄，你觉得虎子可爱么？”汀菊问。

朱宝第眨眨眼，伸手拍了拍头，感觉清晰了许多，点头：“很可爱。可这跟我的病有关系吗？”

“朱主薄，你也能有自己的孩子。”汀菊真挚地说道，末了续道，“汀菊自知身份卑微，但随在你身边侍候做妾，亦是感激不尽。朱主薄你能收留汀菊么？”

朱宝第有点混乱，抚着额头躺下去，蔫蔫道：“我累了。”

“那好吧。你先歇着，我去准备药。”汀菊说罢走了出去。

朱宝第这一睡，却是到了晚上。

庆幸的是汀菊没有再送肉，而是弄了些更清淡的汤饭，搭配着的是一碗黑浓的药汁。

“吃了饭，喝药。”汀菊耐心地侍候在旁。

朱宝第依言，吃罢了饭之后端过温热适中的药便欲饮下去，突然他手停住了，眉头凝成一团，那一个月以来总是黯淡无光的眼睛倏地一亮，想到了什么，狐疑地望着汀菊：“这是什么？”

“药呀。这是主薄大人你一直喝的药。”汀菊答。

“不是。”

朱宝第斩钉截铁否决，他微微眯起眼，“还记得当初在百花楼查案时，我们截获了一锅汤，后来查出这汤中有落胎药的成份。”

“汀菊，那锅汤我尝过的。味道与这碗药的味道差不了多少。”

深吸口气，朱宝第眉头渐渐皱紧，明白了大半：“你救我，我很感激，有机会也会回报你。但是，我没让你杀我的孩子。”

“朱主薄……”汀菊娇躯一颤，倏地瞪大了眼，紧忙握住朱宝第的手，急切辩解，“不是，汀菊并非要害你，汀菊是为了救你呀。孩子，汀菊为你生。你腹内的……你是男儿郎怎么可以有孩子，你……”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朱宝第坐直身体，尽量稳定自己情绪，淡淡打断汀菊的混账话。

见她还要说什么，朱宝第偏开脸，一个字都不再听。

门“吱呀”一声被带上，屋子里安静极了，朱宝第一个人坐在床上，睁着眼睛，手按在肚子处，难眠至天亮。

这一个月多，他没有做梦，更没有再梦到现代。也许他已没法回到现世了。

而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本来他不会猜中的。只因为知道书中的剧情，再加上有接触过打胎汤药的经历，再者他与何守约一晚的欢愉时光。

朱宝第喜欢小孩，不管现在怎么样，这个孩子他要留下。

既然回不到现世，那么至少在这本书里，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他还有肚子这个小家伙。

这是他的根，是他活下去的惟一指望。

天亮了。

朱宝第收拾了下自己，穿好鞋子，打开门望着山村清晨朦朦胧胧的雾气，清美的风景心旷神怡。

带了点干粮，朱宝第上路了。

他已太麻烦汀菊，以后身子重起来会更麻烦的。

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至少要先自力更生。

趁肚子没大起来之前，先想办法工作，攒点钱，为生产做准备！

走出村子，朱宝第身形晃了晃，感到心慌气短头晕目眩。躺了一个多月，又瘦又虚。不用检查，他都知道现在的自己血压血糖低，而且肚子里面的孩子还要汲取营养。

先去镇子上，至少那里繁华些，好找工作，最好包吃住的活。

朱宝第歇了会，又啃了口干粮，心里默默想，等自己稳住脚有余钱的话，把这些日子欠汀菊的那些都还给她。

虽然她骗他喝打胎药，可到底一次次救过他。

“咦，这不是嫩公子嘛，你咋在这哩？是不是要去镇子上啊，来吧，老哥载你去！”这时一个粗壮憨实的中年男子赶着牛车经过，看到朱宝第时热情地招呼道。

“嫩公子？”朱宝第愣了。

牛大腿笑了，骚骚脑袋，“你没见过我！不过我可见过你！你落在咱们牛家村边上的那条河里哩，还是我背你回李大嫂子家哩。”

“那多谢大哥了！”朱宝第感激地上了牛车，想到后犹豫道，“那路费的钱，我攒一攒再给你行吗？”

“咋地啊，看不起你老哥啊，给路费钱？不要！”

牛大腿哼哧哼哧地赶着牛车，载着朱宝第来到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