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的心意（2/2）

多余的人走了，院子里便也静了下来。雪小了许多，但依旧在下。

损坏的柴扉倒在门边，寒风一吹，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青争正想着该如何与惜文烨解释，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帮他，并没有非分之想……却不想，竟看到文茂几步走到惜文烨身前，一扬手，结结实实地打了惜文烨一巴掌。

声音清脆，在如今的小院里尤其响亮。

“惜文烨！”文茂指着青争，气得手臂发抖，“你没听到她们刚才说吗？她身上半点修为都没有，那柳家元女可是不久前结了婴，你要一个毫无修为的女子，如何去与一名结婴期修士斗？我看柳村正说的不错，你真是在找死！”

惜文烨用舌尖从内抵了抵挨打的那一边脸，有些疼，但他可以忍受。

“阿大，你一直跟我说，会好的。娘亲生病的时候，红山的名医全都请了遍也没有起色，你说会好的；我们被惜家赶出来，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时候，你说会好的；我们好不容易种了些粮食，被村正要求上缴几乎全部的时候，你也说会好的。可是现在，好了吗？那些把我们踩在脚底的人，始终把我们踩在脚底，他们肆意妄为，根本不顾我们这些蝼蚁的生死。

“阿大，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不要生为这世上的男子。因为男子生来就是女子的附庸，是她们可以用来交易的货物，活着没有意义，死了也不会被人铭记。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待价而沽的货物，我有血有肉，心脏在跳，割一道口子，流出的也是红色的血。我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受制于人，就真的这么难吗？”

文茂几次抬起手想打断他的话，又几次将手放下。他最终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向损坏的柴扉，将柴门重新挂了起来。

“很难，小烨。”他说，“我只是气你，不该将青姑娘牵扯进来。你刚刚说了谎，若是青姑娘不出声，那个时候你本想应下了吧。为了不让柳村正为难青姑娘，你宁可答应做别人的从侍，可后来你看到她站了出来，就改了主意，你是不是以为，青姑娘也对你有意？不如，你阿大帮你问问她。”

青争几次想插话都没成功，此时听到话题引到了她身上，正待开口，却是被这父子俩的神奇展开惊到了。什么叫她对他有意？她会解释清楚！

惜文烨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住文茂，索性便承认了：“青姑娘，和我见过的那些女子不一样。”

“那你也不该将她卷进来。”

“是她自己跳进来的，不是我——”

“我打你就是要你清醒一点！人家青姑娘是否有元侍你都不知道，还在那儿妄想做人家的元侍？”文茂将柴扉重新绑上，系得很用力。

他是惜文烨的父亲，他看得明白这几日来，惜文烨渐渐对青争所产生的情愫，今日青争这般为他，只怕惜文烨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他是他的阿大，他不能看他就这样轻易将自己交托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这是他的私心，所以他率先挑明，为的就是想让两人不欢而散，青争离开。这样，两日后的决斗也不会有人死去，惜文烨或许会受些委屈，但柳家的从侍，至少能衣食无忧。

只是，文茂没想到，他等到的回复不是青争连声的拒绝，而是情窦初开的小文烨倔强地说：“如果能与青姑娘折枝，即便是做她的从侍，也不要紧。”

“惜文烨！你忘了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教导吗？”

他对他的教导？无非就是男子要自尊自爱，知礼守节，还有什么只要自己不看轻自己，就没什么女子男子贵贱之分。可这些，在他见到醒来的青争，听到她懵懂地问，男子能不能学法术的时候，就都开始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在这世间，如青争这样的女子是难得的，他能将她捡回来，也很难得。偏偏他对她，又萌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他不知道这份情意是不是叫做喜欢，但如果可以为了这种感觉而成为她的从侍，他，很乐意。

“阿大，我……”惜文烨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了青争愤怒的声音，在脑海里响着。

“喂！我说你们！”一直处于被忽视状态的青争，终于忍无可忍，她大喊出声。初时，方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她再眨了一下眼睛，她才终于确认，正在飘落的雪花，停了。莹白的雪，就这样停在了半空，像极了她此刻憋闷而急需疏泄的心情。

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天地灵气，布散于天上地下的天地灵气，它们顺着她的心意，停滞着，浮动着，欢欣鼓舞着，不需经脉，也不需灵力，凝固了此地空中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