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2/2）

帷幔隔开的花厅中，娇客坐在一处，善阳公主的府邸布置讲究，甚至特意挖渠引水，就连花厅中都栽了满满一排莲花，这个时节开得正好。福阳公主的位置早已安排好了，是与善阳公主的主位并排放着的，因旁边还有空位，霍寻和游宜月就被她拉着坐在了一起。

郑元夕和她小姑姑郑璠坐在一起，旁边还围着许多交情好的世家小姐。不知谁起的头，开始低声谈论起在外院坐着的各家少爷来了。

她们那一圈人离霍寻三人并不远，郑元夕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游宜月听清楚：“赵家那个庶子赵远，仗着多读几本书，想必此时又要做起酸诗来了。”

路上还说郑元夕嘴碎，不去理她就好，结果这时候一听未婚夫被编排，游宜月腾地一下站起身，直视着郑元夕一字一顿道：“那也比你一句都做不出来要好！”

郑元夕旁边坐着的几人都不敢插话，游宜月本就不是什么软性子，今日又坐在福阳公主身边，哪有人敢多嘴？唯有郑元夕跋扈惯了，也不知哪里养出的胆子，谁都不怕，见谁都敢怼。

郑璠怕惹福阳公主不悦，扯了一下侄女的衣袖，“规矩是怎么学的？大呼小叫的，也不怕丢人？”表面上是训斥郑元夕，实际上却是暗讽游宜月。

霍寻还占着谢茵身体的时候就和郑璠打过交道，早领略过了她阴阳怪气的本事。游宜月虽然听出了郑璠的画外音，可也不敢怼她这个晋王妃，站在哪里有些尴尬。

霍寻握住她的手，边拉着她坐下，边用正常的音量说：“晋王妃公正，已替你抱不平了。背后语人是非，确实不大有规矩。”而且赵远怎么说也是赵家公子，背后议论男子，算怎么一回事？郑元夕自己说完之后都咂摸出悔意来了，但因拉不下脸来，还想站起来和霍寻继续理论。

福阳笑笑，看了霍寻一眼，心想：这姑娘倒不是个会吃亏的，也护短。

而游宜月只要见郑元夕吃瘪，就心情大好，不过一想自己平时也爱在背后说人话坏，只觉得膝盖有点儿疼，打定主意往后要改正。

一听有人敢拐着弯儿顶撞自己，郑璠倒开始正眼看霍寻了，她还不知道霍寻是霍远西的女儿，只当她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轻轻笑了一下，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淡声道：“这一位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啊，是哪家的姑娘？”

她怀着晋王的骨肉，除了陛下和皇后，哪个见了她不给她三分薄面？就算面对福阳公主和善阳公主，她也无须做小伏低。

福阳这时候却开口了，道：“她们小辈之间开开玩笑，咱们虚长几岁的就不要掺和了。”

晋王与各家大人同朝做事，郑璠又是郑元夕的姑姑，可不就是长辈了吗？福阳公主这话是在提醒她不要以大欺小呢。

明摆着要给那两个小丫头撑腰。

如此，郑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悻悻地闭了嘴。姑姑都不敢正面反驳福阳公主，郑元夕也老实了不少，只敢拿眼睛使劲剜游宜月和霍寻。

只是霍寻她们两个根本不往那边看，郑元夕眼睛都酸了，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就一个劲儿地扭着手里的帕子，都快把帕子绞烂了。

众人各怀心思，但花厅里又重新热闹了起来。这时候有个刚到公主府的某家小姐，按捺着激动的表情走进花厅和好友咬耳朵，一个传一个，没一会儿，整个花厅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外面院子里出了事。

听说是几位公子不知因为何种缘故起了争执，在争执过程中，善阳公主的儿子楼澜居然把柳侯爷的儿子柳从嘉给推进水池里去了！

游宜月也好奇，立刻凑过来问霍寻：“你猜，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霍寻摇摇头：“谁知道呢。”柳从嘉也是个怪脾气，假如挨打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她对外面发生的事不感兴趣，端起茶杯正要喝茶，余光却见福阳公主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好在反应快于思绪，还算及时地伸手扶住了忽然栽倒的福阳公主。

福阳手中的茶杯随之倾倒，滚烫的茶水洒在霍寻大半条衣袖上，热度瞬间透过衣料。但霍寻也顾不得这些了，稳稳扶住软下身子的福阳。

“公主？”她喊了一声，可福阳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霍寻伸出手，将福阳的领口又拨开了一些，看清她脖子上居然蔓延着一小片红色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