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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红尘俗世中的情爱是多么的蚀骨断肠,两个心若不能彼此相依相偎,就只能互相伤害,最后伤好了,两个人也就成了陌路。
华香是大家闺秀,最终如愿的被选为孟歌的正王妃。出嫁那日,十里红妆,车马队伍绵延不断,那真的是令京城的人纷纷争抢着探首而望,只为一睹这王妃的风采。
后来的尹海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拼命读书,努力结交达官贵人。不知怎的,他在一个机缘巧合下,成了太子的幕府,为太子出谋划策,帮助太子压制他下面的几个兄弟,之后,改朝换代,太子继位,而尹海,之后的仕途也一帆风顺。直到做了丞相。
在此之前,华香为了生孟青影大出血而亡。她死前身体必然是痛苦的,但是内心却是平和的。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所爱之人,为他生儿育女,这是世间众多女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却做到了。此生,纵使顿时白驹过隙,也死而无憾了。那一年王府的梨花开得正盛,银月公子传世之画中,梨花还在,佳人却已无踪。
尹海得知华香的死讯那日,一时急火攻心,晕倒在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他看着自己茕茕独立,孑然一身,纵有内心那挥之不去的断肠之情,却不知茫茫天地间,又该向谁哭诉自己的伤心。
这些年来,他侍奉太子,如履薄冰,在官场,在宦海里沉浮,只为了有一日做她心中的雄鹰,可是她居然……她怎能……就这样离他而去,撒手人寰!
一开始,只是爱而不得,后来,竟成痛失所爱!他一时觉得自己便是这诗句里的千古伤心人,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爱人了,即便他位极人臣,也终究是孤苦伶仃一人而已。
后来,他与孟歌政见不合,在朝堂上处处与孟歌针锋相对,他认为,华香就是嫁给了他,才会生出这后来的悲剧。
后来北漠人犯边境,孟歌自荐领兵去讨伐北漠人,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孟歌便是遭遇埋伏,在战场上遇难。不过,死了一个敌对之人,又是害死心目中所爱之人的人,尹海简直是大快人心,孟歌一死,朝局已稳,可是,他又时常感到寂寞,感觉到人生再无盼头。一刹那,正值壮年的尹海就已经显得苍老了。
后来,他四处搜集华香的画像,却无处可搜。不过,他却从别人处得知银月公子乃当朝画中圣手,他曾经就为华香做过画。可是,因为孟歌突然的遇难,无人承袭爵位,于是动荡的和亲王府,有些珍玩画作就那样流传了出去,他也只能叹息。
直到后来雪月阁的建立,成了书画收藏的一枚旗帜,之后,便大肆收购银月公子的画作,兜兜转转,这幅“梨花香美人”图终于回到了他的手中,可是,昔日鲜活记忆里的那个人,如今已成为一张经过装裱的画作。一张薄纸,承载着他这些年的思念。虽然他后来也有了妻儿,可是,他的心中,终究只有华香一人而已。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任世事变迁,依旧是放不下。
可那华香呢?至始至终,她的心里可曾对他有过一丝的爱?他始终不敢去面对那个现实,一个一触碰,就会血淋淋的现实。
尹海把画小心翼翼地挂在他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接着,他吩咐侍卫把徐月盈带上来。
徐月盈一见到尹海,就很漫不经心地说:“原来是尹丞相啊,不知尹丞相这么大费周章,毫无待客之心地将我劫来,所为何事?”
“你就是那个孟歌后来封的侧妃——徐月盈是吧?”
“是啊,不过,既然王爷已经过世,那么,此刻也没有什么侧妃了,这些虚名,我又何尝在意?”徐月盈的声音依旧冷冷地。
“本相想问你,你与孟歌之间,夫妻相处之道何如?”
“堂堂丞相,居然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简单,我爱他,也能感受到他的爱,相敬如宾,只愿与之偕老,只是,造化弄人。”说道最后,徐月盈的语气黯淡了些。
“呵呵,你懂什么叫爱?你和孟歌都不懂得,香儿死去一年之后,便封了你为侧妃,他这种薄情寡义之人,怎又懂得?”说完,尹海又看了看目之所及的那副画,徐月盈立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想起之前听见他称呼姐姐为香儿,徐月盈一瞬间什么都懂了。
“薄情寡义?我看你才是!爱是一个人的事,相爱却是两个人的事。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肯接受现实的真相,终究是作茧自缚罢了,你这种人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怎会谈得上爱别人,怎配的上华姐姐?”
“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尹海自顾自的念着这句话,突然,他似乎明白了华香那句“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啊,他早已蒙蔽了双眼,看不见他人的喜怒,看不见他人的爱恨,一心只活在自己想象中,华香爱他,或者是不爱他,他早已看不见了,知晓不了了。
这便是执念。执念一叶障目,执着之人也只能作茧自缚了。
“不,绝不!徐月盈,既然你说你与孟歌相爱,那我便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九泉之下的孟歌的魂魄再也得不到安宁!”